夜已经深了,送走了王博文,王尧臣和徐平回到后衙,在花厅里坐下。吩咐公吏上了浓茶喝了,王尧臣道:“云行,你真要把钱庄的规制详细写给三司?”
“是啊,刚才不是已说了吗。辛辛苦苦做事,不就是为了能够推向全国吗。”
王尧臣摇了摇头:“我觉得陈昭誉办不成这件事!他找我们要钱庄的规制,无非是用这个借口把事情推到中书去,三司好从这麻烦中脱身出来。中书怎么可能同意在天下推广钱庄?不说几位相公同意不同意,就是都赞同,朝廷里也没有主事的人,总不可能再把你调回朝廷去。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花许多力气!”
徐平笑了笑:“因为我们不花力气认真做,陈昭誉想把事情推到中书也推不过去,政事堂的相公哪位是好糊弄的?伯庸,不管怎样,我们帮着先让三司把这难关过了吧。”
王尧臣看着徐平,想了一会,点点头道:“好吧,就依云行。明天我与王副使一起去永安县拜祭皇陵,这件事帮不上你,只能劳累杨副使和种世衡了。”
徐平道:“你只管忙你的去,我会让孟州的李参和汝州赵諴以及方城知县李觏快马赶过来,钱庄规制他们也是从头到尾参与的,一切熟悉。有这些人帮手,应该不难。”
王尧臣总是觉得事情有些不妥,背后恐怕会有许多牵扯。只是他的地位不到,猜不透徐平具体的心思,只好把疑问藏在心底,选择支持徐平。
又说一会闲话,看看天色不早,徐平告别王尧臣,带了谭虎骑马返回。
秋夜的凉风已经有些刺骨的感觉,迎面吹到脸上,酒很快就醒了。徐平骑得不快,一边慢慢走着,一边想着心事。今天的事情,他要理出一个头绪来。
本来徐平是想看陈执中自己怎么样用钱庄制度解决眼前遇到的危机,没想到陈执中根本就没有这个意思,完全是得过且过。拿了徐平整理出来的规制,陈执中上报中书,要求在全国推广,中书必然不同意。不同意就要有办法解决,球就踢到中书那里了。
徐平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想起自己去年离开京城的时候,陈执中告诉自己赵祯让他在三司使任上要遵循的八个字:“谨守其成,力保不失”。陈执中还真不愧是赵祯信得过的自己人,完美地执行着这政策,任上绝不做大的变更。
也正是因为如此,徐平必须帮他,不能站在一边看他的笑话。两人虽然没有私交,但都是赵祯提起来的那一小拨,这个时候必须要互帮互助。
如果真地要设立中央银行进行清算,徐平自认自己是最合适的人选,只是现在还没有到时候。陈执中把难题推到政事堂也好,让朝臣们清醒地认识一下,将来的阻力就不会那么大。钱法改革是涉及到天下的大事,不做好充分准备,是要面临万劫不复危险的。
中书拿到陈执中的方案之后会怎么做?徐平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其实是没有办法。徐平用棉布产业实际上已经把现有的货币系统冲垮了,实行中央结算,发行纸币已经势在必行。但是吕夷简和王曾两人怎么会迈出这一步?吕夷简是没有动力,王曾是极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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