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士元看着厉中坛,突然笑了起来:“莫说千百万贯,就是几千贯,在我的眼也定然是大事了。——不过,这钱财如此好得,你们两个为何不赚到自己的口袋里?”
“天下之财虽无主,然却非有德者不能取!”
冯士元听了大笑,用手拍着凳子道:“好,这话说得有道理!且信你!”
什么样的人有德?当然是有权有势的人,难不成还能是肉都吃不起的教书先生。好多赚钱的路子,别人看在眼里,一伸手就可以获得富贵一生的财富,但偏偏这钱就是到不了你的手里。而那些对这种钱财唾手可得的人,偏偏又不在乎这种小钱。这道理不但是厉中坛懂,冯士元自然也懂,这种烦恼他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
吩咐上了茶来,让厉中坛落座,冯士元才道:“到底是什么富贵,先生可否明言?”
厉中坛喝了一大口茶,长出了一口气,悬着的心可算是落到了肚子里。
冯士元是何许人也?真按身份说起来,他不是什么大人物,甚至可以算得上卑微,开封府使院里的高级公吏而已。但不要小看了这公吏,他家祖上从五代时候起就在开封府做吏,汴梁城里的皇帝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个,冯家这吏职却一直稳稳的。还未入宋,他们家就是在开封府做公的人中的首领,到了冯士元,更加是手眼通天。
不客气地讲,天下大事,是朝里的衮衮诸公说了算,而开封城里的事情,诸凡三教九流,鸡毛蒜皮,都是他冯太尉说了算。涉及到市井小民的事情,冯太尉的能量甚至还大过开封府的知府,没有他点头,开封府一大半的事情都做不成。如今朝堂里,上到两府的宰执相公,王公贵戚,禁军三帅,下到市井闲汉,就没有冯士元说不上话的。可惜的是以前走得最近的吕相公被罢相了,朝堂上的线断了不少,冯士元最近有些不自在。
刘太师是三司公吏的首领,冯士元则是开封府公吏的魁首,至于其他衙门的公吏,也大多都有自己的领头人。一般来说衙门的长官,都会选择跟这些人合作,不然寸步难行。
喝过了茶,厉中坛心神定了下来,对冯士元道:“太尉,在下一副直心肠,向来都是有话直说。言语间有不当之处,太尉莫怪。”
“洒家最烦的就是穷措大们掉书袋,厉先生能够开门见山,自然是最好的!”
“最近京城里开起了银行,让百姓们存钱进去,有利钱给。我听说开封城的百姓们都跟疯了一样,把钱纷纷存进银行,市面上的钱少了。昨日我和兄弟在五丈河边闲逛,见到有质铺的人在那里收场务里人的新钱,说是这钱市面上还少见得很。”
冯士元看着厉中坛,轻轻摇了摇头:“这些事情,洒家比开封城里的哪个人都知道得清楚,厉先生不用一一讲了,直接讲要害就好。”
知道冯士元的身份,就应该明白他对市井民情了解极深,绝不是不通世情的文人士大夫可比。厉中坛理了理思绪,把所有的分析之类的话语全都去了,直接说道:“现如今的开封城里,是京师银行手里有大理的新钱发不出来,而各质库,则由于必须要新钱才能做生意,缺新钱缺得厉害。这一多一缺之间,就是绝大的商机,只要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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