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散去,徐平把鲁芳和种世衡留了下来,对他们道:“蕃羌难制,一个是他们住在账里,居无定所,散处在山野间。再一个就是各依部族,不受朝廷管辖。无定居之处,朝廷要管也无从管起,只好依赖各族首领。中间隔了首领这一层,事情便就难办了,遇到恭顺的还好,一旦首领桀骜不驯,贪得无厌,便就会生出无数事端,不听朝廷指挥。”
种世衡道:“节帅的意思,是要让蕃羌也跟汉人一样,定居下来?他们游牧,必须要逐水草而居,这却有些难办。平田沃土还好,可以让他们跟汉人学着种地,山间草场难办。”
“也没有那么难。其实现在蕃羌,多是半耕半牧,纯靠放牧牛羊的并不多。鲁芳,是也不是?反正秦州周边是如此,就不知道河湟的其他地方如何。”
鲁芳道:“节帅说的不错,蕃人大多还是半耕半牧。特别西去的河湟谷地,其实良田不少,不过蕃人不知农事,在其间放牧牛羊,间或种一点麦粟之类,只知道下种,到了熟之后收割,全不知道水肥管理。要是让他们种起地来,这些谷地也就包括大多数蕃人了。”
种世衡还是显得信心不足,道:“招募弓箭手屯田,本朝立国之后一直不断。不过我听节帅的意思,恐怕不是招募弓箭手这么简单,而是要并帐为村,设乡里来管。平地弓箭手屯田的地方自然可以如此,散落山间的蕃羌恐怕极难。”
徐平点点头:“难,我也知道难,但不得不做啊。只要朝廷还管不到他们,那些部落就叛服不常,终是祸患。大的部族自不必说,动则连州跨县,不听朝廷号令。就是那些小的蕃落,反了也极是麻烦。反了不能不剿,而只要动兵,就开支浩繁。偶尔有那么一两次还无所谓,一年到头这样清剿就疲于奔命了。所以这样,在平地可以种田的地方,先开始并帐为村,或三十里,或五十里,建一堡寨,屯驻兵马。堡寨下设乡里,指派乡长里正,让他们向乡里传宣朝廷号令。至于游牧的蕃羌,其实大的牧场就那么几处,每一处也设几个堡寨,把那几个大的牧场管起来。只要控制住了平地和大的几处牧场,剩下的游牧之民便就成不了气候,也不会出现大的蕃落了。堡寨里是贸易之所,抽税要轻,主要让百姓互通有无。好好贸易的便是治下良民,如果有抢掠的,则举族迁往别地,或编入牢城营作役。”
种世衡想了想,点头道:“节帅此举,比打几场大仗还要难,若是成了,对朝廷来说便是长治久安之计。这样,便先从秦州周边的熟户蕃落开始,刚好跟整训蕃兵一起。蕃兵是一账抽一兵,秦州三万五千蕃兵,便就是三四万账,一二十万人口。这些人全部都并到村寨堡里,便就有了基本力量,纵然有小的叛乱,也不需禁军出动了。”
“好,便是如此。通判,你跟监军王凯商量,怎么行事,拟出一个章程来,拿来我看。”
说完,徐平又对鲁芳道:“仅仅是并帐为村寨,还不足以让蕃人驯服。村寨中不便,跟他们以前的日子比起来过得不好,蕃人终究还是会逃亡。鲁芳,这要借助你们桥道军的力量了。凡是建村、寨、堡的地方,都要有道路通达。道路到了那里,三司铺子就可以开到那里,外面的物资就可以运到那里。而蕃人的牛羊毛皮和山间稀缺的药材,可以由三司铺子收购,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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