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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怎么是他?”徐平猛地抬起头来,想了一想,“快请他进来,我在客厅等候。”
刘涣有一个都快被忘掉的身份,他是外戚,而且是出身于整个两宋辈份最高的外戚之家,太祖祖母刘皇后的保州刘家。这份亲戚关系实在太过久远,按照正常的外戚,就应该不算数了。但刘皇后辈份太高,赵宋皇室的所有皇帝都是他的后人,所以直到现在,几任皇帝一直都还是认这一家亲戚。现在派他来,赵祯的态度就非常明显了。
此次出使青唐,刘涣做得非常成功,为国家立下大功,超迁职方员外郎。因为入殿奏对称旨,再迁一资为屯田郎中。官场就是这样,运气来了,升官便跟坐火箭一样。
刘涣进了客厅,向徐平躬身行礼如仪。徐平笑道:“此次帅府增设一名判官,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是你去而复来。短短时间在京城和秦州奔波,一路上你也辛苦了。”
“朝廷正是用人际,些许旅途劳累,又算得了什么。”
见刘涣倒是看得开,徐平忙赐座,让上了茶来。
请了茶,徐平对刘涣道:“前些日子走马承受王守规私会统兵官,我已经上奏朝廷,处分已经下来,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此时京城什么情形,你何以教我?”
刘涣想了想,拱手恳切地道:“节帅问起,我便有话直说,如果有不妥当的地方,节帅一笑置之便了。这种事情本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徐平道:“以后你我同府共事,正应该坦承相见。”
“王守规密奏节帅在秦凤路变更祖宗法制,怕引起大祸,请朝廷妥善处置。这份奏章圣上并没有秘而不宣,而是交付中书和枢密院共同处置。李相公认为节帅曾经在邕州以一州之地破交趾一国,现在所谓变更军制,不过是当日邕州旧法,并没有什么不妥。陈相公却以为阶级法是本朝军事之本,绝不可以妄动,动则必乱。枢密院王太尉没有主见,对此不置可否,但新任的枢副章相公,却以为陈相公说得有理,应当谨慎行事才对。正是因为如此,朝廷才下宣命让节帅上章说明,再行决定。”
徐平想了一会,突然笑了笑:“在这中间,陈相公和章相公,就真的是因为为了朝廷着想,才反对我在秦凤路做的事?就没有动换一换宰执的心思?”
刘涣有些犹豫,最后还是道:“下面的话,是下官心里乱猜的,对与不对,节帅听听就好,不必深究。自从节帅离开京城,三司分拆,中书不再像以前一般,轻易不过问三司的事务。中书对三司事事插手,程学士何许人?跟中书的冲突不断。在这中间,因为审计司的郑戬多附和李相公的议论,又与陈相公起了冲突。前些日子,陈相公便就与李相公闹得不可开交,从而建言朝廷重新请许国公回朝为相。此时朝廷事多,李相公性子粗疏,不能掌控大局,还是用元老重臣才妥当。这次秦凤路的事情,当与此有关。”
徐平点了点头,不再说话。王曾已经去世,紧随之后蔡齐也去世了,吕夷简终于还是耐不住寂寞,想重新出山了。朝廷的党争,不可能不波及秦州,自己的日子难得安生。以后只能尽量不管朝廷事务,让他们不要牵扯到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