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又在西北相聚。稚圭,自天圣五年同登金榜,你我相知多年,这一次要在西北做出一番大事来!”
韩琦恭敬地道:“云行为国家多立奇功,现在经已位比宰执,统大军独镇一方,我初到西北,一切不熟,但听经略调遣而已。泾原方略,还请经略明示。”
徐平摆了摆手,看着韩琦笑道:“你我同年,多年相知,稚圭,你如此说,就过于见外了。泾原路的事情,我们商量着办,总要把事情办好才好。接下来的一年,战事只怕多是位于泾原路或者泾原路周边,你肩上的担子格外重,可不要妄自菲薄。”
韩琦连道不敢,态度一直谦逊,不过总是少了一份同年之间的亲热。
徐平也不与韩琦计较,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永远拿捏住分寸,永远不把话说透,不把事情做死,永远留着一条后路。说他圆滑也好,说他睿智也好,总而言之,他不是一个能把话说明白跟人推心置腹的人。好在他是圆滑,不是奸滑,做事情倒还靠得住。
说过了场面话,做过了门面功夫,徐平把韩琦让到后衙,单独设宴请他。很多事情还是要两人私下里说,同年的情谊总是在的,韩琦也一直维护这种关系。
喝过几杯酒,徐平对韩琦道:“过去的冬天连番大战,你在朝中知之甚悉。此次到泾原路来主政一方,有什么想法?我们不是外人,有话直说,不为吞吞吐吐误了正事!”
韩琦略想了一想,重重点了点头:“云行既然问,我自然知无不言。在我出京之前,环庆路副都部署赵振因为前几个月救援延州迁延时日,已经被参贬谪,原泾原路的副都部署葛怀敏被调去了环庆路。葛怀敏出身将门,与三衙将领多有姻亲,此次他调,想来云行也明白是如何意思。现在泾原路的主将还不知道是谁,讲心里话,若不是泾原路兵马由你节制,以你现在在西北的声威足以慑服一切,我还真不敢接这个重任!”
“胜则争功,贪利冒进;败则不救,各自逃命。禁军的这毛病不是一天两天了,单靠着贬谪几位将领,或者诛杀一批统兵官就能改过来?我看未必!”
徐平摇了摇头,喝了一杯酒,也沉默不语。
三川口之败的责任追究仍然在进行,腰斩黄德和只是最突出的事件罢了。其他诸如坐视不救、故意拖延等等责任牵连甚广,现在追到赵振头上而已。三川口一败,在延州的范雍惊慌失措,广发檄文,要求周边诸将全部赴延州救援。做事情没有规划,如此乱发檄文本来就荒唐,也就是党项实力不够,如果元昊借这个机会围点打援,各个击破,那么就不是仅在三川口损失那点人马了。实际上离得远的兵马,有元昊退走一两个月了才赶到延州去的,他们去了干吗?因为范雍广发檄文,鄜延和环庆两路各将跟没头苍蝇一样,白白奔波了几个月,数万大军白白奔波几百里的损耗也不知道怎么算。
赵振坐镇环庆路,党项军忙碌了几个月也没有从他那里找到破绽,纵有小错,也只需要薄责或者贬个一两官意思一下就罢了,现在直接调回内地,换了一个葛怀敏去,也不知道是福是祸。不过他离开泾原路,倒未必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