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有研究改进的系统,要在军中立功,出人头地,文化层次的要求高了。
这与先前的军事传统,恰恰格格不入。世兵世将的那些人家,除了有追求的想向文官转变,大多是靠家传的本领和人脉在军中搏富贵,以后这样做就难了。
世间最遭人恨的事情就是砸人饭碗,徐平还没有伟大到把自己摔得粉身碎骨,来推动这件事情。两全的选择,只能是自己做事,别人去掀桌子了。
去年的战事只是宋军和党项的相互试探,真正的大战在秋后,从那时开始才是决生死的时候。徐平需要的不仅仅是战功,还要把自己怎么成功,做了什么事获得胜利,一一展示给别人看。正是因为如此,李璋必须回京,别人做不来这件事。
喝了几杯酒,李璋看着窗外幽幽地道:“哥哥,十几年前我们两个有时候淘气,也学着大人这样喝酒。那个时候哪里想得到有今天,你位比宰执,掌一路大权,一言出而决千万人生死。我竟然也做了这个位子,能够指挥千军万马作战,人生际遇,谁能预料?”
徐平笑着摇了摇头,自己也没有想到,那时只想考个进士,搏个出身,在这个世界轻易不被别人欺负了。哪怕到了邕州任通判,也没有在军事上用心,不过是事情逼到头上了不得不应对罢了。在邕州也曾以一州灭一国,但那战功徐平自己也有些懵懵懂懂,并不是像现在一样指挥若定,真地是带起一支军队,与大敌拼杀疆场。邕州的战功,说到底是交趾太弱了,而徐平又有些运气,本来没想那功劳,却偏偏跑到自己手上来。现在想起来邕州当年的战事,徐平自己都有些好笑,那时自己离合格的主帅还远得很。
李璋看着窗外,神情有些落寞,样子看起来竟然有些孤独。到了今天的地位,两人可以说什么都有了,但又失去了很多,没有了当年的无忧无虑,世间温情。现在两人一举一动都必须要考虑到后果,或好意或恶意,身边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
沉默好一会,李璋才道:“哥哥,你有没有想过,我回京任什么职事?要做你交给我的事情,再像从前一样做个侍卫之臣只怕是不行了,但朝中又有什么职事适合我做?”
“你不用操这个心,只要到了京城,把自己在这里学到的东西,想要做的事情说给官家听,官家自然会安排。放心,朝里一定有合适的职位。”
“可我自从做官,开始是在官家身边,只做些日常杂事。到了西北,又一直在哥哥身边,主管机宜文字,安排一下细作,都不怎么与人打交道。等到回京,按你说的,必然要与群臣交往,不然他们怎么会从我这里看出来什么?那我可没做过——”
徐平看了看李璋,笑着道:“你不用想得太多,只管按你在这里学到的,遵照官家的吩咐就做就好,群臣怎么看不用你去牵挂。兄弟,世间事啊,自有脉络在,你千万不要想把事情想得周全,让别人如木偶一般任你操弄。人是会想事情的,你只要把事情做出来,别人看在眼里,自然会去想,自然会去拿主意,并不需要你说太多。”
这是徐平一直做事的态度,不要按照自己的意志规划这个世界,那是不切实际甚至愚蠢的做法。不管是哪个时代,从来不缺少人才,你只要指出一条路,自然就会有千军万马冲上去。引路人指出了路,并不需要再去冲锋陷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