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少女脸色苍白, 脚步虚浮, 看得出来她身体情况并不太好。更确切一点说,是她受到惩罚后还没有完全休养好身体。
冲应定定地看向少女坚定的目光, 终究还是停了手, 手上掐的法决也停止了输送灵力。
云想容见冲应停了手,然后转过身来, 面对师父道陵, 说:“师父, 停手吧。”
云想容望向道陵的目光比对冲应的多了几分复杂,并且夹杂了肉眼可见的悲色。
任谁被自己的师父惩罚后都会有些情绪, 不管是反省后的振奋还是悲痛。而这一次师门的惩罚,就连她都感觉出对她是非常的不公,绝对是师门有意偏颇, 其后必定有对她的阴谋!
但是这次的惩戒,却是经过了她师父的同意了的。
害她的人, 难道是师父?可她万分不愿做出这样的猜想!
她心中震惊,震惊于师父为何不仅不出手保护她,甚至主动推动她遭遇不公。
她万分迷茫, 如果连看护她长大的师父都会害她, 那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是她可以信任的。
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是她可以相信的, 那就是义兄冲应了。
她没想到的是,她不过在信中向义兄倾诉了她的悲痛和茫然, 她的义兄竟然带着数千弟子踏上景元门, 为她撑腰, 为她出气!
义兄尚且对她如此,可对她本该更加亲密的师父,却推动了这番事情降临到她身上……
她知道,她对师父生出了逾矩的心思。但哪怕没有那超越的关系,他们也还有着十六年的师徒情义在啊!
师父,你怎么能忍心呢?
修真者不知岁月,十几年的时间于很多修士看来不过弹指一挥间,转瞬即逝。
难道十六年的师徒情谊,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吗?
难道真如应哥哥所说的那样,她的师门呈现给她的只是虚假的温暖,而她不过是被精心圈养在鸟笼中的小鸟,一旦她表现出异样,师门就会冷酷地剪断她的翅膀?
她不想相信,但现在的她,却不得不相信。
面对弟子恳切的请求,道陵没有说话,但放下了抵在剑身的剑指,剑上积蓄着的剑气也随着他的动作化作几道灵风消散在空中。
见到云想容,冲应平复下来激荡的怒气和打出来的战意。他定睛仔细观察容儿,见她下盘不稳,脸色苍白,神情憔悴,顿时就心疼坏了。
“容儿,到哥哥这里来。有什么委屈只管说出来,有事莫怕,有哥哥在,没人能欺负你,就是你师父也不行。”冲应对着云想容时,顿时软了声音。
刚才那个一出现就对着景云门叫嚣、和道陵动起手来毫不客气、衣袂翻飞释放滚滚戾气,宛若杀神降世的男人,竟然好像是他们的幻觉一样。
云想容抿唇,微微红了眼眶。她本就大受委屈,此刻被温声细语地哄着,便下意识想要对冲应撒娇。
她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走,走到了景云门的山门前。在道陵一句不带情绪的一句“回来”声中,她在门口停住了脚步,只差一步就走出了景云门。
云想容因为强忍泪意,颤抖着嘴唇,眼角下垂显得委屈又可怜,还是强忍着露出了一个笑容:“应哥哥,对不起,我毕竟是景云门的人……”
若在这时她走出了景云门走到了冲应身边,那便无疑是叛出了景云门,正式宣告和景云门决裂,距离被道陵逐出师门不过只差一道仪式了。
如果她的实力达到了大乘期,和冲应和道陵是同一境界,那么她可以随心所欲做出选择。便是叛出师门而被人议论,对她来说也无关痛痒。实力是底气,实力更是让别人不敢非议的威势。
冲应便是如此。他的义妹受欺负他自己气不过,便可以随心所欲地踏上景云门的山门、可以带着三千弟子以壮声势。
因为到了他们这样大乘期的修士,如果不是天地巨变,他们这些人就等着时机水到渠成便飞升成仙了。毕竟,在修仙路上,他们再往上也没什么路能走了。
刚才,她差一点就迈过了这道门槛,但被师父道陵的一声提醒,她才忽然清醒过来。
她停在景云门的门前,虽然看着像辜负了冲应的一番心意和恩情,但却也是无奈之下的选择。
冲应懂得的。
他完全没有怪她的选择,便就着这样的距离和他们说了起来。
“道陵,看在你景元门好歹还是容儿的师门,我不找你们景云门的麻烦。你莫要以为碧霞宫怕了你们景元门。我带了三千弟子过来,真要打起来,比起你这门内弟子多在外修行的景云门,我们碧霞宫可不一定会输!”
冲应即使暂时停手了,嘴上也毫不收敛。
“冲应真人,你是想挑起天下大战吗!这引动天地混乱的因果你们碧霞宫可能承受得起的?!”景云门一位身穿藏蓝道袍的长老严厉地指责冲应。
“哼,别忘我身上扣高帽子,你们景云门还能代表整个天下了吗?好大的脸!”冲应冷笑连连。
冲应说完,眼球一转便看着道陵说:“道陵,今日我碧霞宫便是来问你,容儿她凭何在你景元门里遭遇如此对待?竟被你们斩断证道之路。你是容儿的师父不错,可你这师父当得也真是好无道理!若你今天不给我说出个理由来,我冲应还真不怕带人闯一闯你这景元门了!”
被用话语威胁的道陵神色不变,冷淡地回道:“没有理由。”
冲应心中一怒,气得后槽牙狠狠一磨。
冲应与道陵接下来的对话云想容都听不见了,她的脑海里只回荡着师父清清冷冷说出的:“没有理由。”
没有理由……没有理由……没有理由……
不是“没有不公”,更不是“没有想到”,而是“没有理由”。
这说明,师父是故意要毁她道基道骨!
七七四十九鞭清魂鞭,鞭鞭痛彻骨髓。竟然只换来师父轻描淡写的一句,“没有理由”?
云想容震惊地转过身去,不敢置信地看着师父的面容,眼眶中蓄满泪水。道陵那清冷俊美如谪仙的面容,隔着一层水汽,就像雾里看花、隔水看月一般看不真切。
“师……父……”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冲应傲慢无比的言语叫人非常生气,道陵握剑垂在身侧,颇有几分忍不下去就一剑戳死对方的架势。说不定,还会顺手再戳死那些赶回到冲应身边来的碧霞宫的数千弟子。
像是听到了云想容遥遥传来的那声轻忽无比的呢喃,道陵执剑的手微不可见的一颤。他敛目低声叹息一声,道:“此中之事关系甚大,不便于此多说。”
冲应冷笑一声:“什么事情是不能放在明面上说的?我冲应自生下来就活得坦坦荡荡,我义妹容儿也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若有什么需要遮掩的,怕就是你们景元门门内的腌臜污糟的算计吧!怎么,不方便说?我还真就要逼你在人前说了!”
冲应的话叫景元门的一众长老对冲应怒目而视,这已经是上升到门派名誉上的事情了。有少数几个长老将复杂的目光放在云想容身上,看样子,竟是想叫她劝退冲应的意思?
云想容的事情在景元门的上层不算是个绝对的秘密,也有几个长老是知道云想容身上背负的事情的内情的。
这几个长老便开始和冲应打太极,暗示这件事可以私下商议。可冲应这种霸道惯了的性子怎么可能接受,他当下反讽回去,强硬要求必须当场告知。
于是,在道陵保持沉默的情况下,冲应和景元门的长老们便开始当着几千人的面子扯皮起来。
眼看冲应越说越怒,却因为答应了云想容还在忍着不动手。
“师父。”云想容突然抬起头,直视道陵,再次喊道,“师父。既然这件事是关于景秀的,那么景秀也不能知道吗?景秀应该可以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吧!”
“我很想知道,我究竟是为的什么受了师门给我的四十九鞭清魂鞭啊!”
起因不过是她私自放跑了一只师门中被捉来炼丹的红绒兔。但红绒兔已经有灵,按照师门的规矩,有灵的妖物就不能再被用于炼丹、铸造、缝纫和役使。她的错,最多不过是未曾上报师门而是一时冲动就放了它而已。
就算是私放师门之物,她也不过该被罚去静心室呆上几天罢了。
清魂鞭威力极大。
四十九鞭清魂鞭,那可是犯下了足以危害师门的重大罪行才会受的第二等严重的刑罚,大多是叛出师门的人才会被清魂鞭毁去道基,断绝求道之路!
道陵沉默了下,道:“罢了。既然你想知道。”
“掌门,不可说啊!”
一个长老急忙阻拦,但被道陵抬手阻止了后面的话。
“景秀是人族和妖族的混血。景秀的父母都是人族和妖族的混血半子。”
人族和妖族的后代极易夭折,而且大多数人族和妖族结合生下来的胎儿出生时就是死胎。
能...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