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易生?!”
唐方没想到自己新吊床的处女盹儿竟然被陈易生占了, 双臂环抱围着吊床走了一圈, 哼了一声:“黑灯瞎火你没声没息的, 吓唬人啊?”
陈易生应付爹妈比应付十个甲方还费劲, 跑回来看见花园里突然多出张半干半湿的吊床, 忍不住躺上去晃荡晃荡, 黄昏雨歇后,树上零星雨点带着绿叶清香飘落下来, 倒有点海边微雨听涛的意境, 不由得舒服得眯着了。
睁开眼就看见天已黑, 老洋房只有二楼一家窗帘里透出诡异的红色灯光,他想爬起来, 却瞥见前面桂树下隐隐约约有个白衣发的女人, 围着桂树转圈,看似脚不沾地飘逸似——女鬼。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鬼的陈易生, 整个人都吓麻了,躲在吊床里一动也不敢动,默默划着十字用灵魂呼唤上帝。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他隔着绳网看着那白衣长裙飘飘地绕了过来,想喊人也发不出声音。等发现是唐方的时候,浑身血液才停止倒流,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叫出了唐方的名字。
她还说他吓唬人?
“唐方你没事大晚上穿什么白裙子,还披头散发的!谁吓谁啊真是!”陈易生气得抗议:“你来了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这家伙的白裙子还挺好看。
唐方离他近了, 见他表情僵硬, 心中一动:“陈易生?”
“嗯?”陈易生伸了伸腿, 麻得他忍不住龇牙咧嘴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是不是——”唐方阴森森地垂下头,两边长发垂落下来遮住半张脸:“怕鬼啊?呵呵呵呵呵。”
森冷尖厉的笑声,此处应有聊斋电视剧的BGM才对。
陈易生明知道眼前的是唐方,还是骇叫了一声,一只手抓住绳网,扑腾着就想跳下吊床。
屁股下陷脚不着地,完全使不上力,他再扑腾了一下,又扑腾了一下,吊床左右晃得跟秋千似的,差点撞上唐方。
两人大眼瞪大眼面面相觑。
唐方眨眨眼,拨开头发,见陈易生面朝自己,整个人陷在了吊床里,无能为力地随床逐流,两条腿荡在吊床下晃啊晃,离地至少还有五公分。吊床和人一会儿近在咫尺,一会儿远在天边,吊床荡得十分卖力,吊床上的人一脸生无可恋。
唐方不怀好意地盯着陈易生的两条腿,师傅果然把吊床装得高了不少。但这人似乎有点——腰长腿短?这个姿势的狼狈程度看起来和她跌进马桶也没什么差别。呵呵。
唐方哈哈大笑起来。
陈易生气急败坏地拍着绳网:“唐方!你还笑?快点停住吊床!”
“啊呀,对不起!”唐方笑弯了眼,随手又推了一把:“看来我的吊床很爱你啊,怎么办呢?它舍不得你走,别走别走,你别走——哈哈哈哈哈。”
陈易生恼羞成怒,费力地揪住绳网往外挪屁股,一只手怎么也使不上力,屁股纹丝不动,吊床摇得更欢。
唐方笑弯了腰,肩上的大包都溜了下来,挂在胳膊上沉甸甸的她也不觉得重。
“唐方——”
吊床又晃到唐方面前,眼看要碰到她的长裙。陈易生机智地伸出右手,一把拽住了唐方胳膊上的包,借力使力,脚尖刚踮着地——
“哎!”
救命稻草却真的只是根稻草。笑得不行的唐方猝不及防,整个人被他拉得往前一倒,连人带包砸在了陈易生身上,他刚腾空的屁股又重重跌了回去。
“啊呀!”
吊床倏地带着两个人一个包重重往后荡了回去。
唐方反应迅速,立刻脚尖点地,跟了两步,才避免了跪在地上被拖着荡的危险,胸口被陈易生的石膏硌得难受,下巴重重磕在陈易生额头上生疼生疼的。
吊床荡到最高点,不知是师傅没安装牢固,还是实在承受不住两个成人的剧烈运动,一头的绳结啪塔一松。
陈易生还没反应过来,屁股已平沙落雁,重重跌在草地上。
正用力压着陈易生要稳住重心站起来的唐方,再一次砸在了他身上。
唐方用了七八年的neverfull大包歪倒在绳网上,里头的东西散落得七零八落。
陈易生“嘶”地一声,从生无可恋变成面无人色。屁股疼,额头疼,被绳网卡住的右手疼,打了石膏的左手臂也疼,但最疼的是唐方再次砸下来时,一膝盖顶在他最脆弱难以言说的地方。很多年没体会过的痛不欲生又一次席卷了陈易生全部的感官,还没有亲爹能被他拉着哭诉他不想死。
刚嘲笑他的唐方狼狈不堪地抬起头,双手撑地用力想要站起来,发现自己似乎无情地摧残着陈易生的档下,连对不起都来不及说,赶紧翻了个身,一屁股也落在了地上。
有几个人从花园里穿过,朝这边张望了一下。
“撒宁——?撒事体——?”一把洪亮的嗓子吼了一声。
唐方下意识地回了一声:“没事体——!”
那几个人走到大门口,喊话的男人又转身走了两步,冲着桑树下喊:“注意点影响!阿拉窝里有小朋友格!要弄哪回私噶房间里弄去——!(要弄你们回自己家里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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