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日光照得小半边花园生机勃勃, 一排排花苗绿出了透明感。桑树下的吊床还萎靡不振地和青草纠缠不清, 白色绳网上沾上了不少绿泥。
周道宁双手插袋, 闲闲地靠在桑树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今年大概太暖和, 绕了半树的白蔷薇竟然已经都含苞欲放了。
老洋房的大门吱呀一声,唐方飞快跑出大门,忽然停下一拍脑袋, 跺了跺脚又转身带着风跑了回去。周道宁唇角一勾摇摇头叹了口气。
果然忘记锁门了。第三次!唐方欲哭无泪,不是她老年痴呆症脑子不好使,而是习惯带上门就走人, 看来必须换个带密码锁的门。
一出门就看见台阶下的周道宁, 唐方脸腾地红了, 你昨天去哪里了?收到我回复怎么没声音?会不会没理解我的意思?一肚子问句挤成乱麻, 最后缩成一句:“侬哪能来了?”
“男朋友寻女朋友切早饭,来赛伐?”周道宁笑得比春光更明媚。
唐小鹿嘴比心老实:“吾切过了呀。”
周道宁眉头一挑,笑意更浓。唐方脸更红,赶紧问:“侬想切撒?吾陪侬去。”
“侬是地主婆,侬说了算。”周道宁朝唐方伸出手。
唐方傻乎乎看着他的手:“做撒?”
周道宁上了一格台阶, 拉起她的手:“牵手。”
唐方晕乎乎的被周道宁牵着穿过大花园, 出了铁门才意识到这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心中小鹿怦怦乱撞。少年时候偷偷摸摸早恋, 防老师防同学防邻居防家人, 越防越甜, 也总有不能光天化日公开的遗憾。难得偷偷约出去玩,周道宁从来不肯牵手,偶尔被她死皮赖脸拽着胳膊,也是一脸尴尬和无奈。
弄堂里的早高峰一点也不亚于马路上,贴着主弄堂两边的人家,已经有长长晾衣杆伸了出来,没了以前万国旗的威风,也有几条裤腿随风飘扬。背着书包的几个小朋友坐在自家老人的电瓶车后头,一边啃包子一边哇啦哇啦互相打着招呼。私家车猛踩油门又猛踩刹车,松动的地砖缝隙里积了昨天的雨水,轮胎一压,闷声凹下去又铿锵弹出来,溅出令人防不胜防的黑泥水。躲避不及的行人大声骂起来,骂完司机骂物业,随手扯下旁边的树叶擦去裤子鞋子上的脏水。
周道宁牵着唐方的手,走快了几步。
唐方落在他后面一点,只顾着看他线条完美的侧脸和修剪得很整齐的发脚,被牵着的手可耻地出了手汗。禹谷邨里为撒没几个老邻居呢,被他们看到该多好。
“阿拉踏脚踏车去沙富切锅贴好伐?(我们骑车去沙富吃锅贴好吗?)”唐方看着周道宁的车提议:“伊面勿大好停车。”
周道宁回头看看她,意味深长地说:“侬——踏脚踏车有点哈宁。(你骑车有点吓人。)”
唐方手脚不太协调,骑车歪歪扭扭,篮子里放个书包扭得更厉害。人家是花见花开车见车载,她是花见花败,车见车立马躲得快。
唐方果断扫了二维码:“哼,又看不起吾?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侬有摩拜或者ofo的APP伐?”
周道宁笑:“我和摩拜也谈过的。”
唐方把车推了出来:“呀,你可别投共享单车。”
“哦?为撒?”周道宁笑意更浓。唐方就是这样的人,只要她站你了,就全心全意为你着想,也不管自己到底懂不懂。
“纯烧钱。”唐方很认真地解释:“比谁烧的钱多,恶性竞争可厉害了。你去子君家工厂后面的河浜里看看,成千上万辆共享单车全被扔在河里,都没人管的。我这个月骑车都没花过钱还赚了七块多,不是免费活动就是红包,那你想想这样的公司怎么给投资人赚——”
周道宁突然侧身一探手,唐方眨眨眼,最后一个“钱”字憋住了。
“有飞絮。”周道宁摊开手,黄黄的绒毛像蒲公英一样。他的唐方还是这么单纯,如果每一家公司都能盈利,谁还需要他们VC呢。
两人并肩往乌鲁木齐路骑去,春风带着扬絮飘洒一路。
唐方不时摇头躲避飞絮,平时骑得挺稳的,大概多了个旁观者,龙头不争气地扭发扭发起来。
周道宁忍着笑:“果然要刮目相看,侬格脚踏车都扭出街舞的感觉了。”
唐方哼了一声,屁股离座,踩得飞快,龙头果然稳当了不少。
沙富生煎也算是老店了,但唐方和周道宁以前来都只吃他们家的锅贴,皮薄底脆馅儿鲜美汤汁多。四客锅贴十六只,唐方吃了三只就撑得不行,眼巴巴看着周道宁风卷残云,连着一大碗咖喱牛肉粉丝汤也扫得干干净净。
周道宁接过她手里的湿纸巾,顺势挡住了隔壁桌两个小姑娘的偷拍:“老早侬要吃三客锅贴,现在缩水成三只了?”
唐方认真点头:“那时候在发育嘛。”
“嗯,下乡学农,头一天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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