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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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厅在一个外古内今的两层楼里,八扇镶着毛玻璃的雕花木槅扇门大开着,一楼的层高并不高,却装了霸气四漏的巨型水晶吊灯,夜里估计满眼星。旁边还有两个仿古铜色的吊扇正呼啦呼啦地转,吊扇下又各有六盏白玉兰形状的灯泡,估计晚上也会光芒万丈。
中式正厅里朝南挂着一人高的长轴,南极仙翁捧着蟠桃乐呵呵,下头供着观音像,各色水果香烛齐全。两边各有一个铁锈红花团锦簇的景德镇落地大花瓶,一个插着佛手,一个插着过年染色的长梅枝,上头还吊着几十个迷你小红包。
三张圆形红木大餐桌,盘踞在正厅和东西厢房里,上头搁着透明玻璃转盘,闪瞎陈易生双眼的是主桌中央上一个巨型盆景雾气飘渺缓缓旋转,迷你假山上还有飞瀑之下不到三尺,一万五千一棵的日本小黑松姿态优雅,底座更有一圈灯泡白天也尽责闪亮,旁边的碗盘杯碟被衬得渺小无比昏暗失色。
“咳咳,我们跟两个舅妈做西桌上去。”唐方扯住陈易生:“别被吓到了,逢年过节才会供出来呢,那是我姨父的得意之作,你含蓄点啊。”
大表姨父挠了挠头,看陈易生脸上写着“丑绝人寰”四个字,也不好意思再自夸了,挥挥手:“吃饭吃饭,吃完饭我们再聊啊。糖糖,倷照顾好易生。”
陈易生落了座,隔着厢房门忍不住笑:“那圈灯泡该换成五彩迪斯科风格才对。”
唐方给他倒了杯茶:“去年过年时是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的,后来二外婆说太不庄重了,才换成一色的。”
两位表舅妈打开墙边的欧式镶金边餐边柜,拿出一套小酒杯来:“小陈喝点白酒吧。今天又不走,不开车不要紧的。能喝吧?”
唐方接过两个酒杯道了谢,低声献活宝:“这是GC陶瓷定制的,仿的是APEC峰会上的国宴用瓷,但凡江苏的土老板们,人手一套。”
陈易生一口茶险些喷了出来,连丑字都说不出来了,大概明白了唐方的意思。
他土任他土,他壕任他壕,啥也别说了。
“吃吧,放心,吃的都是好东西,很多是买不到的。看到大外婆左边那位老太太吗?是大表姨父的妈妈,老姨婆八十多岁了还每天早上自己出船捞鱼,这太湖三白都是她打上来的。”唐方微微笑,把转盘转了转,水晶玻璃大碗里足足一斤白酒腐乳炝虾,对准了陈易生,诚意满满。
“我要是活到八十多岁,也要每天开摩托车去瞎转悠一圈,不然肯定浑身发痒。”陈易生侧头轻声问:“你八十多会不会还每天做饭吃?”
“六十年后?我做不做饭关你什么事?”唐方笑问。
陈易生眼睛闪闪亮:“说不定我这个老头子还能载你去兜风,你这个老太婆还会做饭给我吃呢。”这个画面说出口,倒也很新鲜有趣,似乎没什么恐怖的。
“你要是还认得出我再说吧。”唐方别开脸,忽然想起一句诗来:阔别常思共杯酌,旧交那得更比邻。
主桌上敬了酒,举了筷,东桌西桌也各自寒暄完毕,纷纷大吃起来。
餐桌上的确都是好东西,白斩鸡、红酱鸭、卤牛肉、炝虾,太湖三白少不了,盐水白虾清蒸白鱼银鱼跑蛋,野生鳝筒煲大蒜,爆炒子鸭,红烧昂刺鱼,红烧大扁鱼、太湖杂鱼煲、手剥虾仁清炒鸡头米,带皮牛肉煲,带皮红烧羊肉,各色时鲜蔬菜,一层黄油覆盖着的老母鸡汤,另有甜咸干点和酒酿圆子。
“这是什么菜?我从来没吃过。”陈易生好奇地问唐方。
唐方一时竟想不起名字来,主位上的大表舅妈哈哈笑:“这叫四叶菜,是太湖水里的野菜,以前都是给猪吃的,现在人也吃。”
陈易生筷子停了停,二表舅妈热情地拿起公筷给他夹了一筷子另一盆里的:“来,还有这个也是给猪吃的,叫水上漂,也好吃的,你尝尝!”
唐方忍笑忍得肚子疼,自顾自地和大扁鱼的细刺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