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方却不肯:“她想捏多久捏多久,我不累,感觉她很依赖我,一点也不累。”
陈易生总觉得后来他对女儿那么好,可始终比不上唐方在女儿心中的地位,和这次依赖有着神秘的联系。唐方总记得被长安捏了一整夜手指头,早上醒来整个胳膊都是麻的,陈易生却说最多捏了三个小时,因为长安半夜要喝奶要换尿片。
每次争论这件事,陈长安小朋友都会看一眼老爸后就依偎进唐方的怀里,搂住姆妈的脖子下定论:“妈妈就算只捏了一分钟,妈妈也排在第一!”
“爸爸也要当第一,长安,你给爸爸当一次第一呗。”陈易生猴上来搂住她们俩,用胡茬去蹭长安的小嫩脸。
陈长安嫌弃地别过头:“你今天又抠鼻屎了!最多第二名。”
“你看错了,真的,爸爸就是鼻子痒痒,挠了一下。”
“我看见了!你把鼻屎搓成球,开窗丢出去了——好恶心!”陈长安一边说一边咯咯笑,小手模仿得一丝不差。
唐方笑得肚子疼。
“随地丢垃圾,扣分!”陈长安透过窗户看见花园里走进来的人,立刻从唐方怀里溜了下去往外跑:“大伯伯来了!爸爸你要排第三了——!”
陈易生气得把唐方搂在怀里揉了好几下:“气死了气死了!糖——!你跟长安说,至少给我个并列第一。”
唐方笑着亲了他一口:“上次你公司那个什么总,问长安最喜欢爸爸还是妈妈,还被嘲了一顿骂回去了,你自己这么斤斤计较家庭地位排名有意思吗?”
陈易生酸溜溜地看着花园里抱着长安举高高的周道宁:“长安竟然说周道宁比我好看!是可忍孰不可忍!”
***
“大伯伯,吾帮侬港哦,爸爸今朝老腻惺哦(我跟你说爸爸今天好恶心),抠鼻头,搓一搓,挨掼到车子外头去了。(还扔到车子外面去了)”陈长安轻声告黑状:“还有昨日夜里,伊勒被头里放了只老臭老臭格屁!臭色忒了!(他在被子里放了只很臭很臭的屁,臭死了。)”
周道宁笑着摸摸她的头:“啊呀,格么爸爸又当勿成第一名了伐?”
长安用力点点头,眯起大眼睛笑得坏坏的:“刚刚吾倷伊排到第三了,大伯伯侬排第尼(第二)。”
周道宁举起手里的蛋糕:“大伯伯请囡囡切蛋糕好伐。”
长安犹豫了一下,摸了摸自己脖子里的一圈肉肉,有点委屈:“爸爸港吾是米其林轮胎宝宝,肉一圈一圈格。”
“格有撒,侬姆妈小辰光啊是噶可爱格呀,(这有什么,你妈妈小时候也是这么可爱的)长大了就瘦了。”
一大一小进了101,陈易生瞪着陈长安,陈长安扬着小下巴瞪着老爸,互不相让。
唐方接过周道宁手里的蛋糕放到冰箱里,两人说了几句话,见父女俩一个弯着腰,一个踮着脚,跟斗鸡似的斗着眼儿越靠越近,表情越来越凶狠,还发出吼吼吼的挑战声,不由得都笑了起来,见惯了也懒得理会他们,一边泡茶一边开始聊长安这几天在幼儿园的趣事,又说起晚上要来一起吃饭的老朋友们。
不一会儿,陈易生和陈长安父女俩额头顶着额头,发出嗯嗯嗯的声音,开始顶牛牛,顶着顶着翻在了沙发上,又滚到了地毯上,笑声震得101天花板都要抖了。
陈长安骑在陈易生身上,揪着他的腮帮子往外扯,眼睛笑成了一条线。陈易生不服输地呵她痒兮兮:“快说你最爱爸爸!”
“我最爱妈妈!”
“好啊你!”
“哈哈哈,哈哈哈——”
……
夜里,疲惫不堪的陈长安小朋友心满意足地缩在姆妈怀里听姆妈讲故事,洗完澡的陈易生上了床,看了她半天。唐方的声音逐渐轻了下去,朝他点点头。陈易生抄起女儿,准备往旁边小床里送,才走了两步还没到小床边,陈长安已经醒了过来,小拳头捶在老爸胸口:“妈妈是我的!妈妈是我的!爸爸不许抢妈妈!”
陈易生干咳了两声,温柔又坚定的表明立场:“长安,在我们家,爸爸妈妈相爱排在第一位,妈妈是爸爸的,爸爸是妈妈的。我们相爱的时候还没有你呢。”
陈长安像条金枪鱼一样挺了挺,哇地哭了起来:“不要不要!我要第一!妈妈是我的!”
“那可不行,妈妈首先是她自己的,然后才是我的妻子,最后才是你的妈妈。”陈易生在这上头从来不让步。
已经被这么教育了很多次的陈长安抽噎着表示妥协和让步:“妈妈是她自己的,然后是我的,最后才是你的。”
唐方笑着劝:“好了,睡觉前别折腾她,我再抱一会儿吧。”
“妈妈抱,妈妈抱宝宝!”
“乖,妈妈做晚饭很累,爸爸抱。”陈易生抱着女儿往客厅里去了:“要不要听爸爸继续讲小野马的故事?”
陈长安似乎来了精神:“要!”
“上次我们说到小野马想走出大草原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
半夜里,唐方觉得自己像个麻袋一样被人拎了起来,睁开眼,只见黑暗中两眼哔哔放光的陈易生对着自己嘘了一声。
“嘘,我们到卫生间去。”
唐方心里哀嚎了一声,死死抱住枕头压低了声音:“求求你放过我。我不要谈了——”旧伤还未愈眼看又要添新伤了,这才消停了一天吧。
陈易生索性把她抗在了肩膀上轻轻出了卧室,八角窗的窗纱被风吹得轻轻飘动,地板上洒着一片银白。
卫生间的门咔嗒锁上了。
“你不是说我一日三复的吗?来,好好谈清楚你结婚前一夜究竟还说了什么。”
“我错了——”
“日久见人心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