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我不知道怎么接,我觉得他在开玩笑,可偏偏他的语气弄得那么不像是在开玩笑。
何孟言却以为我的沉默来自于疼痛,他扭过头紧张地打量着我:“还好么,再忍一忍,很快就到医院了。”
“不是,你真的,就为了来我家看看我曾经住的地方?”说实话,我动容了,被一个如此优质的男人,还是我始终深爱的男人用这样的方式告白,我要是内心依旧毫无波澜,那才是真的见鬼。
“我经常来啊。”何孟言淡淡道,“只有今天很幸运,真的见到你。”
“我都被人砍了,你还说幸运?”
何孟言见我没好气的样子,咧开嘴笑了起来。
后半段路上他和我说:“吴愉,我有一次在家开着电视,电视里播一个韩剧,快结局了吧,男主角走了,女主角声泪俱下回忆他们过去的日子。可是你说,我拿什么回忆你呢?感觉从一开始,我们就几乎没有留下什么美好的回忆,不是我在伤害你,就是我在弥补你。”
他的手在口袋里摸索了两下,想到什么似的,又收回去,老老实实安放在方向盘上。我一下子会意,他是在找烟,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并没有抽。
“等我真的想明白了,决定面对自己,决定好好去爱你,才发现你已经属于别人了。”何孟言狠狠地吸了口气,仿佛要把这些日子以来的遗憾和悔恨通通吸进肺腑中,好痛得彻头彻骨,撕心裂肺。
他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这样想。
我一直试图找一些甘甜的回忆,哪怕无用,哪怕细碎,至少能让我在午夜梦回的时候稍稍心安。可是哪些回忆甘甜呢?
也许看演唱会算一件,但他喜欢许茹芸的《突然想爱你》,不过是因为这是他和卜悦值得分享的过去,每一句歌词都是另一个女人的影子。
也许他为我挡下一刀也算一件,虽然那件事背后是难堪的内幕,是残忍的事实。
除此之外,我们更多的似乎就是相互伤害,相互仇视了。
这已经算不出是今天第多少次我出现在医院里,为了我自己或者别人。看着我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周医生一脸无奈道:“等我走了,谁来处理你这一身伤?”
“你要走?”何孟言淡淡问道。
“嗯。”周医生点点头,并没有细说。
何孟言又道:“去哪?”
“香港。”
于是何孟言也立刻明白了,香港有谁,他去做什么,一切不用言说的东西都已经昭然若揭。我干笑道:“恭喜你啊,周博士。”
“能不能毕业还不知道呢。”周医生帮我勒紧纱布,“忍住,有点疼。”
的确有点疼,何孟言闻言从我背后走过来抱住我,有力的大手在我脑袋上抚摸了两下,算是温柔的慰藉。
折腾完这一圈后,周医生擦了把汗:“你真的是,以后注意点吧,之前这个地方就骨折过,这次倒好,干脆添刀伤了。我跟你说,肯定得留疤,你自己吃东西忌点口,别让疤留的太深,听见没有?”
我还没回答呢,何孟言捏着我的脸道:“听见没有,能不能给我省点心。”
我特别想嘟起嘴回一句“干你毛线事”,想想我现在连行动能力都没有,还是不要得罪他来得好。
一切都处理地差不多,出去抽了根烟的何孟言折回来,靠门框上,冲周医生招招手:“宴哲,出来一下,说些事情。”
周医生撤出去之后,病房里便只剩下我一个人,不消多时,手机响起来。我原本以为会是宋西辞问我什么时候回家,拿出来一看,发现竟然是珊珊的电话。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来,弱弱道:“怎么了?”
“对不起。”她在那头痛哭流涕,“对不起小愉对不起,我真的太不是人了,你还好么?我伤到你哪了?”
她一哭我心就软了:“我没事。”
“我真的……我是畜生,我还对你动刀……你现在在哪?”
“在医院。”害怕她担心,我还连忙道,“没什么大事,都已经包扎完了,现在连血都不流了。你别担心我,我挺好的。”
“你别这样说……”我的劝慰却让珊珊痛苦尤甚,她抽泣着道,“你别原谅我,我真的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也想戒,我早就想戒了……”
我听得出来,她也是真的懊悔,真的难过。毒品最可怕的地方不在于吸干你的财富,也不在于抽空你的身体,而在于操控你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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