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的活下去,你再乱动的话,我就把你打晕了算了!”
我失声痛哭,哭的天昏地暗。
谭少卿凝眉,“你不想让夜南耶白白牺牲自己的话,就好好的!你肚子还有孩子,你自己要死要活之前,考虑清楚!”说完,就站起身,“这里有结界,最近冥界权利变动非常混乱,需要调整一段时间,你就安心的呆在这里养着,这里虽然破旧,但也不至于被发现。”
“孩子?我的宝宝不是已经被拿掉了?”我惊讶极了,双手捂上了自己的小腹。
“并未,是夜南耶蒙骗过去的。”谭少卿扫了我一眼,“孩子需要充足的阴灵之气,厂房旁边就是坟地,所以阴气充足,荒山野岭,你别妄想突破结界,你一伤,孩子也伤的不轻,你若为了孩子着想,就老实点。”
突然,我脑袋像是被什么东西震了一下,恍惚间,一些虚无缥缈的记忆涌入脑海。
天空很蓝,万里无云,我穿着一身古装白裙,散着黑黝黝的长发,赤脚在溪水边玩耍。
一个陌生男子抓了一条鱼,丢到了我怀里,“斓儿,怎样?够不够大?”
我笑盈盈的抱着鱼上岸,“一会让少卿烤,少卿手艺好。”转头,谭少卿一身白衣,悠哉悠哉的躺在树下。
我将鱼丢了过去,“听说陆老催促你跟曦儿大婚?”
“我总会把你们魂魄分开,在此之前,我会如你所愿不动你们分毫。”谭少卿拿着鱼起身,叹息一声,“娶妻还真是麻烦,碰她等于碰你,如实头疼。”
清风吹拂,谭少卿在我耳旁轻语,“斓儿,如果我跟曦儿在一起的时候,她也能用这张脸对着我笑,该有多好……”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这是嫌弃嫂子咯?还没过门你就开始嫌弃了!”我抬脚就是踹了过去。
谭少卿转身闪开,朗朗发笑,“我此生只能容斓曦一人,但是斓曦里的曦儿,你可千万别自作多情。”
陌生男子无奈摇头,“你们又在打闹,看来,斓儿一出现,少卿就没法安静了。”
谭少卿浅笑,“既然我跟斓曦无法当下大婚,那斓儿倒是可以,长兄如父,这事我说的算,我看山头的那个黑熊瞎子就不错。”
我挑眉,“你想让黑熊瞎子睡你未来夫人的身体吗?”
“好生麻烦。”谭少卿用力的拍了拍脑袋,“再过几日,我们再试试分魂,我已经研究好久,这次应该能行。”
画面突然一转,我正站在古香古色房间的镜子前,镜子里面的我在说话,像是对镜子外面的我说话,“曦儿,你为什么要想尽各种办法让我们的魂魄分不开?分开不好吗?分开了你就能嫁给我大哥了!”
镜子外的我,“你别管了,反正你不要告诉他就好,你发誓不说的,我也是相信你的。”
在看这些画面的我突然明白,镜子里的是斓儿,也就是我,外面的是苏斓曦,苏斓曦在主控身体。
镜子里,“我是不会说,我也一直很感谢你当年让我容身在你的体内,不然我早就成鬼了,大哥也一直在给我找合适的身体,可你现在让我们无法分开,甚至除了你我,无法跟任何魂魄相融,我……”
镜外的苏斓曦打断了我的话,“你的意思是,你想跟我分开?”
镜子里的我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但我们总有一天会有各自的生活,我也会有喜欢的人。”
“我答应你,如果你有喜欢的人,不管这个人是谁,我都一定会帮你的,只要你别跟你大哥说,我们魂魄相依不能分开的事情。”
镜子里的我点头,“好,我答应你。”
回神的时候,苏陆跟谭少卿已经离开了厂房。
我好像恍然大悟。
斓儿,是谭少卿的妹妹,因为年少枉死,魂魄入了苏斓曦的体内,只因为苏斓曦体质特殊,能容乃多余的魂魄不受干扰,更是能容纳谭少卿妹妹一个完整的魂魄。
这就是为什么斓儿觉得那不是她的身体,她也不会要主导权。
因为那身体从不属于她。
这也是为什么谭少卿突然肯放过我,因为谭少卿知道了,我是斓儿。
第二天,只有谭少卿自己来到了厂房,给我带了许多洗漱用品,一件一件的摆到旁边的破木桌上,“我已经通知你爷爷你无事,省的他担心你心脏病发死了,你再跟我闹腾。”
我抿了抿唇,憋了好久,轻唤了一声,“大哥……”
谭少卿猛地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我,眼眶红润了一圈,“你……你想起来了?”
我低头,“记起一点点,不是很多。”
谭少卿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来到床旁,坐在我身边,眼中都是歉意跟心疼,“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斓儿,不然我肯定不会……”
我不知道如何对视谭少卿的眼睛,有些别扭,又有些奇怪,“我也好不到哪去,让你没了媳妇。”
谭少卿,“你无事便好,其他的,随它去吧,反正一魂三魄,也不是完整的斓曦。”
我沉默许久,“其实,你没有那么坏,我也不会再讨厌你了。”
谭少卿终于放开了他对苏斓曦的执着,但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是因为我的关系,他选择了我这个妹妹,失去的是全部的苏斓曦。
五个月后,我顺利的产下了宝宝,医院的病房里,爷爷忙里忙外,但有许多不方便,就请了位医护人员。
谭少卿每天晚上都会来看我跟宝宝,宝宝躺在婴儿床里,就知道咧着嘴笑。
我疑惑看向谭少卿,“明明会说话的,怎么就傻了呢?”
谭少卿笑了笑,“是夜南耶,就自己的修为,让他在三岁前,能像人家所有傻孩子一样的傻。”
其实我也是前不久才发觉,原来谭少卿真实的一面,是个会损人,会开玩笑,朗朗大笑,并不是只会假笑的温柔虚假的温和。
“夜祁真的回不来了?”我一想到,就控制不住的掉眼泪。
我问过谭少卿这个问题许多次,谭少卿每次都是不否认也不给我希望,就是闭着嘴巴不答话。
这次,也是一样。
我也不指望他能回答我什么,所以之后也没有再问。
我转移话题,“以后我如果不在了,孩子你要帮我好好照顾,关键不能缺钱花,你从你自己坟里随便挖出块玉佩就够我儿子富贵生活了,可千万别小气。”
“你不会不再的。”谭少卿肯定。
我站的有些累了,躺回床上,“怎么可能,人都有一死,我死了,难道做鬼也要照顾宝宝,那可不行,我的宝宝是不可以去冥界也不可以接触冥界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难道你想让我当孤魂野鬼就那么四处飘荡啊?况且宝宝是灵子,就算有人的肉体,是个半人,可也肯定很难老,我陪不了那么久,你倒是老不死,完全可以陪伴。”
谭少卿装作凶巴巴的样子,“你……你说我什么?不尊兄长可是要被打的!”
“你打,你舍得就打!”我直接把脑袋蹭过去耍赖。
虽然对谭少卿是我大哥的记忆并不多,但我已经开始把他当做亲哥哥了。
只是不知道,在他心里,我跟以前的斓儿,到底想象多少,又相差多少。
临走前,谭少卿一脸深沉的看向我,“你能陪伴你儿子很久很久,不会老,也不会死,以后的日子里,你只有此生,这辈子,所以不要多想,也无需把你儿子托付给谁。”
我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别走,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谭少卿想要抽胳膊,可又不敢太用力,因为我死死的抓着就是不松手,他怕一个用力连带着我都从床上拽下去,“没什么意思,赶紧休息,我现在在冥界有职位,很忙的,你可不可以不要跟我拉拉扯扯,耽误我时间。”
我坚持,“不行,你今天不说清楚,还想出这门?做梦!”
谭少卿一脸无奈,“你以为你这样我就走不了了?”
“好啊,你走后我就捅自己一刀看看能不能死成,要是死成了,正好陪伴夜祁而去,反正孩子你也不可能不给我管。”我松开手,一脸认真的样子,“有种你就走,有种你就不告诉我!”
“谭小小,你现在越来越无耻了!我就不应该跟你说这么多!”谭少卿差点就对着我翻白眼了,幸好贵公子的涵养控制住他这种做法,只是冲我瞪眼而已。
“你肯定有事情瞒着我,没有跟我说实话!我今天就要听一句实话!”我威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我自己能干出什么事来,你也知道,死对我来说无所谓,甚至是一种解脱。”
谭少卿犹豫片刻,“鬼头岭。”
我楞了楞,“什么意思?鬼头岭怎么了?”
谭少卿,“你魂魄的头,留在了鬼头岭,所以你如苏默那般,是个活死人了,能一直活着,不会死,一旦死,就是魂飞魄散,我会好好保护你,不让你有任何意外,你可以一直陪着孩子,不要再多想其他了。”
我懵住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是夜南耶为你留的一条后路,当初在离开鬼头岭的时候,他斩下了你魂魄的头颅,头留在了鬼头岭。”谭少卿顿了顿,“但你的心,就没用了,弥补血月之祭的方法,就是以灵子之血补祭,夜南耶虽是冥主,但出生时也是灵子。”
我问,“不是只有鬼头岭的岭主斩下头才算吗?”
谭少卿,“交换,这才是夜南耶以命换命的开始,只要夜南耶肯放弃一切,让罗劫回到冥界,罗劫就会把你的头,放在鬼头岭的祭台上,让你不死。”
我心里百般滋味,难受的哭了出来,“夜祁……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么多……我该怎么办,让我怎么承受的了……”
“你不需要承受,只需要接受。”谭少卿摸了摸我的头,“赶紧休息吧,你现在需要好好恢复身体,将孩子带大。”
“帮我恭喜罗劫……不……恭喜新任冥主……”我自我嘲笑了两声,“也不对,夜祁当时掌权冥界的时候连个封号都没有,罗劫就有。”
谭少卿点了点头,“是。”走到门口,忽而转身问我,“你……你不去鬼头岭看看你的头吗?是冥王跟我说的,或许你头上开出一朵花也说不准,可能也被他刮烂了脸,让你去看看。”
我怔了怔,“他什么意思?”
“我也不是很清楚他什么意思,说是送你的礼物,还说不用感激,也不用谢他,但鬼头岭的事情我实在不想告诉你,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你知道也没关系了。”谭少卿说完就离开了。
我一个人在床上想了好久。
头上开出朵话?罗劫想让我去鬼头岭到底什么目的!
宝宝三个月就断奶了,我也一直被鬼头岭的事情困扰,于是把宝宝暂时托付给爷爷照顾,自己一人按照谭少卿教的,走鬼道,来到了鬼头岭的山洞前。
怀着忐忑的心情,我走进了山洞。
忽而,身后熟悉的声音响起,“我是鬼头岭新岭主,你来此所谓何事?”
“夜祁……”
我震惊不已,刚要转头,被冷声喝止,“别回头!继续往前走!”
对,鬼头岭的规矩不能破……
我喜极而泣,哽咽的厉害,边走边说,“宝宝很乖,我也很好,你好吗?”
身后,夜祁声音传来,“挺好的,就是永远都不能离开这里了,再没什么。”
“我……”
“还有……”夜祁打断,“还有,幻想某一天可以等到你,不过等不到也没关系,就是单单抱着你的头,看着你的头,会有些奇怪。”
我吸了吸鼻子,“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你在这里?”
“因为……”
夜祁话没说完,我已经走出了山洞,转头的时候,身后只是一团碧绿色的火焰,没有夜祁的身影。
我急了,“你干嘛不现身?”
夜祁的声音从碧绿色火焰中传出,“你有血瞳,我是隐不住的,当然,我也不在其他地方,只能在这里,跟着入岭人身后,也只能这样……”声音消失了好久,又响起,“我连魂体都没有,修出实体更是需要很久,所以先不想让你知道,反正你不会死。”
我扁了扁嘴,“那如果我活着活着活无聊了,空虚寂寞冷,找其他男人了呢?”
夜祁,“我相信你。”
……
鬼头岭还有个规矩,只有交易的人才能进洞。
此后……
宝宝五岁的时候,打破同学的头,赔了钱,我气呼呼的领着到了鬼头岭山洞外,在洞外大声训教完宝宝,自己进了洞里,跟夜祁发了顿牢骚,拿了个创可贴扔给夜祁,“交换的。”
那团碧绿色的火焰气的‘呼啦’了两下,“下次能不能拿点贵重的东西!这样很不合适!”
我理直气壮,“你当岭主当上瘾了,还跟我一板一眼了!下次我就给你带块厕纸,你不知道这创可贴多厉害,我鞋子磨脚贴脚的!厉害了吧!”然后,我收了他一块金子,走掉了。
之后,宝宝长大,因为打老师被换学校。
我照旧来到了鬼头岭洞外训教孩子。
这次,我也信守承诺,拿了一块厕纸,还以为感冒难受,抢过来擦了擦鼻子……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