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管他呢,反正是鬼。小姑娘这样想着,重新放了一颗糖果在口中,吃的两腮鼓得像个松鼠,却还锲而不舍地想和鬼魂套话。
“你真是个好鬼,”小姑娘扬扬手上的绷带,也不管人家看不看得见,“你以前应该很受你的主人喜欢吧,如果你是付丧神的话......”
“我......见过这家的主人,”斟酌了一下用词,“以前,在演练场的时候。”
安静。
“......”小姑娘觉得很难从这个鬼魂嘴里得到什么有用信息,于是检查了一遍结界,叹了口气唠唠叨叨往床边走。
整整一天的紧张让她有太多唏嘘,此时面对着沉默善意的陌生人反而让她有了想说点话的欲望。
“我也是审神者......”随手抹了一把桌上的灰尘,
“今天我......遇到了很多事,不小心闯进这里了。”
“不知道......我的刀有没有担心我......”剥开最后一颗糖果塞进嘴里,嚼了嚼,“秋田肯定会哭的,不知道清光有没有去手入室躺着。”
“清光要是也哭了可就麻烦了,秋田肯定会更害怕。”
“清光今天受伤了......”
“以前...都没受过这么重的伤......”
“昨天还说要和我买一样的腮红来着......”
“不知道清光的腮红是什么色号......明明比我的好看多了。”
“给秋田买的毛绒睡衣就要到了,最好是在我回去之后再送到......”
“新买的指甲油也还没有给清光......”
“他最好是不要冲动。”
小姑娘蹙起眉,对着空气低声述说着自己埋在心底的担心,绕过翻倒的桌椅,绕过屏风和杂物,走向床边......
踢到了一个什么东西?
只一瞬间,小姑娘再低头的时候眼前已经是空空一片了。
“这位......”不是鬼魂,是软的。小姑娘顿时紧张起来,恨不得立刻把自己吃下去的糖果吐出来。
小姑娘抽出刀,开始顺着绷带糖果被扔出来的路线查找。
刚好砸在床前...那么......
就是这里!.
她放轻了脚步,慢慢朝着一处走去。.
衣柜和另一张床之间的杂物堆微不可查地动了动。
“你到底......”小姑娘举高了刀。
“是个什么东西!!!”利落地挥刀而下,杂乱堆放凳子,木箱,沾着褐色血迹的破旧盔甲,哐哐当当应声而落,杂物堆就的小山立马垮塌,露出背后狭窄而阴暗的空间。
一个付丧神。
一个黑发的狼狈少年。
狭小的空间勉勉强强挤得开他一个人,他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膝,发丝散乱,手甲丢了一只,身体剧烈地战栗着,用尽力气把自己缩成一团,固执地埋着头不肯接受自己被人发现的现实。
“你!”小姑娘刀尖直直指向那个看不清脸的家伙,差一点点就要插进对方的脑袋。
那个人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整个人狠狠僵了一下,接着更加剧烈地颤抖起来。
“抬起头来!”
“......”
“给我抬起头来!”
那个人仍然是害怕地抖个不停,手里明明就握着杀人的刀,却似乎从来没有想过反抗。终于在她的刀尖威胁性地敲敲他头顶的时候慢慢抬起头来。
脸上脏兮兮的,左一道右一道的灰蹭花了脸,蓬乱的头发遮在脸上,她隐隐约约能看到他用力闭紧了双眼,脸色白得吓人。
“啧。”小姑娘发出意味不明的一声感叹。仍然站在暴力劈开的杂物堆外,居高临下执刀而立,刀刃伸进黑暗里,刀尖带着金属特有的冰凉,慢慢从那个少年的头顶滑下,轻轻吻上细腻温热的肌肤,顺着侧脸流畅的线条不紧不慢地向下滑,拨开杂乱的头发,最后稳稳停在下颏上。
“睁眼!”小姑娘的声音冷漠而狠厉,手腕向上抬了抬,刀尖陷进那个少年颏下温软的皮肉里,那个少年被冰凉的刀剑挑起了下巴,紧紧抿着唇,额头开始有冷汗冒出来,被她威胁着慢慢睁开眼睛。
红宝石一样美丽的双眼,她日日夜夜不知看过多少遍。
小姑娘站在满地细碎的月光里,衬衫军靴,皱眉俯视着那个胆小到快要被吓晕过去的少年,颇有些难以置信地皱了皱眉,微微俯下身来,“你是......加州清光?”
“我......”
“......”
好了,真的昏过去了。
言希咲抽了抽嘴角,一手拿刀鞘嫌弃地戳了戳那个少年软倒在地上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