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鞫容确已入宫。
跟着个阴阳怪气的公公,进了承天门,闻得龙尾道上鞭声阵阵,三重宫门外等候已久的内臣密探,下了马,相继从鞫容身边经过时,居然都在偷瞄着他,个个神情古怪。
偶有宫内领了旨、疾步而出的官员,迎面走来,几个武将莽夫,当着他的面就哈哈大笑起来,一边喷笑,一边抱拳道:“卜正大人好胆色,佩服、佩服!”
翰林院那头来的文官,却小心翼翼在旁轻声提点:“愿天师早日与驭将军化干戈为玉帛!此去,万望珍重!”
说的这是……啥玩意儿?!鞫容满头雾水,莫名其妙!
“卜正大人?卜正大人!别发呆了,快随咱家入殿吧,圣上与百官,都在等着你呢!”
高公公迭声催促。
“等本官一人?”
心中疑窦丛生,鞫容却不慌不忙,缓步走进金銮殿。
卜正一入殿,大殿之上猝然响起一片窃笑声,原先惶恐不安的文武百官,这会儿倒是看戏似的站在两旁,看着他进殿来,个个捂嘴窃笑。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鞫容瞪去两眼,那些官员却笑得更起劲,有几个闷声笑的,险些笑出内伤来。
鞫容满面惊异,又低头看看自个的穿着打扮,瞧不出众人的笑点在哪,只感觉自个像是一只关到了笼里的猴子,红着屁股在引人发笑,他是浑身的不自在,又惊又疑地走到殿前,抬头一看龙椅上的天子,不禁一愣——
暴君在笑?!
揉一揉眼,定睛一看,鞫容惊呆了:暴君确实在笑,脸上都笑开了花!
如此奇观,比太阳打西边出来更叫人啧啧称奇!
“什么事这么……好笑?”
鞫容瞅瞅百官,瞄瞄匡宗,又低头打量自个的穿着,连鞋底都看了,左右都瞧不出啥名堂,忍不住脱口一问。
“容、容爱卿……”匡宗指着他,唤他名儿时,嘴里就喷了笑,“你昨儿夜里干了什么好事?”
鞫容眼皮一跳,心头一惊:暴君为何有此一问?莫非……“天谕”尚存于世的这件事,瞒不住了?
噫,不对呀!圣上要是知晓此事,不龙颜震怒,降旨责罚,反倒乐不可支地指着他发笑,却是何缘故?
“昨夜,微臣醉酒……”鞫容才答了半句,匡宗已连珠炮似的冲他追问:“在哪里喝酒,与何人对酌?”
鞫容扬起笑脸,“圣上既已知晓,何须再问?”
砰!匡宗一拍龙案,霍地站起,“好你个癫狂天师,昨夜居然干了这么一桩好事!”
鞫容心头“突突”一跳,颜面上却笑意不减,“圣上明鉴,本仙从不干坏事!”
“剥了大将军的裤子,也不算坏事?”匡宗指着他的鼻子,口中喷笑:“亏你想出这损人的阴招,竟然诓驭将军,说什么天谕尚存,骗他夜来与你对酌,还将他骗出了城,在城外埋伏陷阱,连大将军都中了招,整夜被吊在林子里,吸入迷烟昏昏沉沉,还遭人剥了裤子在臀上写‘本仙逗你玩’!要不是朕的宫中密探恰巧途经那里,天一亮,将军可得光屁股朝天,吊在树林里供人赏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