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氏焦虑不安地等在房中,默记着时辰,本以为要等上个把时辰,孰料,只一眨眼的工夫,侍女已匆匆折返,入得房内,掩上门,疾步走到她面前,从怀里掏出一物,一面呈上来,一面小声耳语:
“娘娘,奴婢刚刚出去,就见邻院墙头抛来一物,捡来一看,竟是这染血的帕!”
将血帕呈给主子看,侍女又忿忿道:“莫不是他们的小主咳的血?偏丢进娘娘这院来,若是这晦气之物,触了娘娘的气运……”顿了顿,不得主子回应,侍女偷瞄了一下主子脸色,愕然看到:皇后娘娘竟颤手捧着那块血帕,泪水盈眶……
娘娘这是在哭?!
“奴婢该死!奴婢不该将这血污之物呈到娘娘眼前!”
侍女大惊失色,以为自个做错了事,慌忙跪地“咚咚”磕头,惟恐主子责罚,降下廷杖之刑。
“珩儿、珩儿……”左氏猝然攥紧手中血帕,咬一咬牙,似是下定了决心,喝令侍女:“快、快将衣服脱下!”
“娘娘恕罪!求娘娘开恩!”
侍女吓得半死,不停地磕头求饶,左氏一把揪向她的衣领,急道:“快把衣服脱了!”
侍女不敢不从,抖手脱下罩裙,以为避不过褫衣廷杖之刑,却见娘娘竟也脱去了那身华贵的宫装,捡起奴婢所穿的裙裳,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卸下凤冠,乔装成宫婢的模样,左氏挪步窗前,探视窗外,瞄着四下里无人之时,她竟翻窗而出,提拎裙摆,冲到了院落围墙边。
“娘娘?”侍女小声惊呼着,也由窗口翻出,追至皇后身边,惊骇莫名地、看着主子这一连串奇怪的举动——
左氏指着院子角落里紧挨着墙根的一块岩石,催促道:“快,爬上去,看看邻院里头,可有人在?”
侍女心惊胆战地站到岩石上,攀着围墙往邻院里头一看,回过头来,小声禀告娘娘:“院子空着,没有人!”
“当真没有人在?”想来却也奇怪:贵妃娘娘的住处,布有禁军侍卫,严密把守,还不到午时换岗,邻院怎会没有人?
左氏却顾不得了,命侍女速来扶住她,助她踩着墙根石块攀上围墙。
“娘娘您、您饶过奴婢吧!奴婢不敢!”
主子怎可以身涉险?侍女吓得脸色煞白,急忙摆手,饶是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来搀扶娘娘往那墙头上爬。
“本宫要见珩儿!本宫要见珩儿!”
左氏急出了泪,一把抓住贴身侍女的双手,颤声道:“珩儿是本宫的亲生骨肉哪!”
倘若去求蓥娘,定是自取其辱,即便跪在蓥娘面前,她也断然不肯让她去见珩儿的,无奈,只得出此下策了!
“娘娘?!”
侍女惊愕不已:仪坤宫早在八年前,就换过一批奴才,不知何故,圣上下旨将皇后禁足在仪坤宫时,原先伺候皇后的那批奴才,就被更换了,她进宫服侍娘娘时,也曾听到一些宫中谣传。
虽知娘娘并不疼爱小公主,奴婢们却也只把那些谣传当笑话来听,不曾想,娘娘今日竟然亲口告诉她:珩儿是她的亲生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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