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口令似的,少年谈笑之间,就将这不速之客由外而内,洞察得一清二楚:“‘三天’师弟,相貌平平,脾性阴晴不定,为人孤僻,常在角落独处,是个不太引人注意的人,却有过目不忘的人脸辨识能力,擅长给人画像,却不愿屈就为宫廷画师,反倒受人指使,混进天机观来,伺机而动,帮人办事!若非图个金钱权益,便是欠人恩情,以此报恩!如何,我将你‘画’得可有入木三分?”
此番话,娓娓道来,却将石中徕活剥了一层皮,再无半点遮掩之物,赤裸裸地、站在此子面前。
石中徕已然瞠目结舌,半句话也说不出来,此子却道:“还要陪我玩儿么?”
“想不到……”石中徕闷闷地吐出一口气,“你被尊上禁闭在此,所学所闻却不少。”
“禁闭?”少年眉头微蹙,轻咳一声,“此言差矣!”不过是丧失了记忆,在这五年当中,无处可去,幸得师尊收留,孜孜不倦地教诲,并不惜一切聘来名师,为他授课,不论是儒家学问、亦或兵法韬略,涉猎其中,妙趣无穷。
他既不觉得闷,也从未有过被人禁闭的感觉,如若身子骨能强健些,师尊也亲口答应,要让他尽早下山!
师尊曾言:十年寒窗苦,一鸣惊人时!为师为你取名“羿天”,终有一日,你会明白此名含义。
四方云涌,潜龙出山!记住你下山的时机——十年之约,五年一限!
“石某此言,半点不假!”见此子蹙眉不悦,石中徕灵机一动,计上心头:“有人说你是个鬼才,依我看来,你不过是只瓮中鳖,连脱身的法子都没有,还敢与我卖狂?不过是夜郎自大,坐井观天!”
“法子是有的,不过……”少年又似笑非笑,“我为何要受你这激将法?”
噎了一下,石中徕急转眼珠子,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如此说来,你有法子,却不敢擅自离开?怕尊上责罚?一天师兄,师尊将你禁足在此,连观中弟子都不得靠近,这么多年来,你一人孤孤单单,整日闲极无聊,可曾有那么一瞬,对师尊心生怨念?”
激将不成,又来挑拨离间?少年轻叹:“连我的名字都唤错了,你又如何猜出我心中所想?”
眨巴着两眼,石中徕犯了迷糊:此子不叫“一天”?难道鞫容还给此子起了别名?罢了!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当真猜中你心中所想?”
一句似是而非的话,他怎就听不明白?看他妄加揣测旁人心思的样儿,羿天只觉好笑,将错就错,反问:“师尊在你眼里,是何模样?”
“妄自尊大,目中无人!”
混在天机观当了这几年的小道士,每日除了打杂清扫,就是颂扬天子、吹嘘尊上,石中徕对此是深恶痛绝,提到这位师尊,牙根儿直痒痒:
“整日里一副凌驾在凡人之上的姿态,真当自己是真仙天尊?广纳弟子,不过是搞些气势场面,往自己脸上贴金!想受芸芸众生顶礼膜拜?我看他是树敌不少,狂妄而不知收敛,犯下众怒!”
越说越激动,他握拳一捶桌面,铁口直断:“早晚有一天,他会因狂妄树敌,而自食恶果!”
“哦”了一声,羿天但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