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纯粹是她和舒之杨之间的较量,也就罢了,她承认,自己无论人气还是流量,都不如舒之杨,一败涂地。可这事儿不是,这事儿是她和薛缨之间的事情,舒之杨和薛缨非亲非故,凭什么偏帮一方?
她一下午坐在访谈间,面上挂着僵硬的笑容,但肚子里已经快气得爆炸了!她满脑子都是报复,可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却发现自己在圈内根本没有利用得上的资源——
她倒是认识几个比较有名的导演以及大牌演员,但首先那些人和她都是表面交情,不一定会为她淌这趟浑水,再者,那些人即便帮她说话,威慑力和影响力也全都不如舒之杨如今这样轻轻松松点一个赞!
难不成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公司那边怎么说,给出了公关措施吗?”屠嘉敏扔掉平板,深吸一口气,竭力压抑住心头的怒火。
真倒霉,早知道薛缨那边有舒之杨这种靠山,她真是触霉头才会去招惹。
助理有点不敢说,吞吞吐吐半天,才道:“屠姐,你也知道咱们公司的作风,现在因为舒之杨的缘故,舆论都站在薛缨那边,要是咱们还去闹什么幺蛾子,肯定只会被反噬得更厉害。所以,公司让咱们在媒体面前示个弱,并发条微博,跟薛缨示个好,也算是澄清一下你们俩之间不和的流言……”
屠嘉敏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怒不可遏道:“给她道歉?你的意思是让我给她道歉示弱?我出道多少年她出道多少年,凭什么——”
远远见那边经过一辆车子,车灯照过来,她及时闭了嘴,却仍然脸色铁青。
助理小声劝道:“公司那边说,现在这是唯一的解决办法了,而且屠姐您也别担心,网民都是金鱼记忆,这事儿肯定没几天就消停了,对您不会有太大影响的。”
屠嘉敏自然知道,可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越想脸色越难看。
……
小黎将薛缨送回学校宿舍,路上李柏还在与薛缨商量,要不搬出来,向公司申请自己的公寓。可一来薛缨现在课业还算是繁重,就这么搬出来,只怕到时候拿不了毕业证。再者,也不方便,于是这个计划暂时搁浅,等明年再说。
薛缨将手机充了电,许多未接电话就一股脑涌出来。
两天没见面,夏程阳肯定已经焦灼至极。除此之外,宋至北也打了许多通电话来。
薛缨并不想接宋至北的电话,而且现在既然两人已经摊牌,宋至北也知道是她回来了,那么也没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于是薛缨索性将这个电话号码给拉黑。
看着这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号码,从未接来电、联系人里全都消失,从此被屏蔽,薛缨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后仰靠在座椅背上。
她望着外面闪烁而过的琉璃路灯,以及匆匆模糊的车水马龙,终于有了种与过去一切断了个干净的感觉。她也想过或许当时是误会宋至北了,那些绯闻中或许另有隐情,以及,或许只是她与宋至北性格不符,时间不对,没有缘分罢了,而并非宋至北的错——
可那又怎样呢,她现在对于宋至北这个人,已经毫无爱意了。
最好的结果,不过是成为陌生人而已。
但她没想到,小黎的车子在宿舍楼下的停车场停下来时,附近立刻传来一辆车子引擎启动的声音。外面车灯一亮,她匆匆瞥了一眼,就见宋至北的车子停在那里,开着双闪——似乎是在这里等了很久,也一直并未睡,见她公司的保姆车开进来,就赶紧发动车子,试图绕过来。
薛缨好看的眉头蹙起,上次在老家将话都说得那么清楚了,宋至北还不肯罢休?
“柏哥,小黎,明天公司见,我先早点回宿舍。”她压根不想在这里碰上宋至北,于是匆匆对副驾驶座上的李柏说道,就提着挎包,推开车门,匆匆朝着停车场出口走。
没走两步,又遇上了另一个蹲在这里的人。夏程阳去她公司时,她在车上,又打不通她电话,于是只好来宿舍楼下阻截人。
路灯下,夏程阳站起来,穿着短袖,被咬得一身包,看起来像是极力压抑着愤怒,导致眼眶都有些通红。他不明白,薛缨遇到了危机,被人泼脏水,他能够做的事情很多,他可以雇佣水军,也可以找家里人摆平,他甚至可以什么都不做,就陪在她身边,当出气筒也可以。但他不明白薛缨为什么拒绝他的电话,不理他。
好像薛缨的事业只是她自己的,她强大到可以什么都解决掉,而他只是可有可无的点缀品而已。这些想法令他觉得自己懦弱不堪,且没用。他头一回觉得,自己空有家庭背景,然而实则脑子空空,根本无法如树一般为薛缨遮天蔽日些什么——甚至远远不如舒之杨。
可是拥有这些想法的他,又很快被他矛盾地驳斥,因为这些愤怒的想法都很幼稚——
他意识到,宋至北有一点说对了,他是个冲动的毛头小子,除了一厢情愿的热情,好像能为薛缨做的并不多。这让他无比想要找个角落躲起来。
然而这些乱七八糟的愤怒、不甘,在见到薛缨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倏然消散,变成了委屈。
薛缨脚步顿了顿。
她不走,夏程阳心里更委屈,但还是不管不顾地朝着她跑过来,本来是想硬邦邦的质问为什么不接电话,但话到了嘴边,又变成了句软趴趴的:“晚饭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