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奋不顾身

好啊？念个大专我就不说什么呢，没必要整天就想着不着边际的事，做人要脚踏实地。”

    “我去BJ闯闯，怎么就不脚踏实地了？”

    通话的火药味越来越浓，叶云的脾气也上来了，他真是想不明白父亲总拿高考成绩说事，人家父亲都支持自己的孩子做些事情，为什么自己的父亲怎就如此不通情达理。

    “那你去吧！我是不会给你一分钱的！”

    “不给就不给，离开你难道我还饿死不成！”叶云生气的挂断了电话。

    点上一根烟，叶云一边抽着，眼中的泪水已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叶云是一个自尊心非常强的人，高考成绩不理想，不够二本线，只能上三本，这对他来说是人生中遇到的第一次打击，让他感觉到十分的无助。

    叶云的父亲也是一个要面子的人，在老家口碑很好。2004年与叶云的小姑夫来SH做工程，在老家人眼里，父亲发财了，在老家肯定是很有面子的。天下父母心，都望子成龙，可是在农村那种地方，最终变成了一种攀比。叶云高考成绩的不理想，使得叶云的父亲高兴不起来，有一次在他的小姑夫家吃饭，酒喝多了，说了很多对叶云失望的话。这些话，叶云的小姑姑在一次电话中无意中说漏了嘴，叶云更是感觉到无助、委屈、失望、悲痛和愤怒，这也直接导致父子间产生了隔阂。

    念三本，一年需要多缴十多万元的费用，叶云一时气愤之下，选择了一个专科。

    此刻，对于父亲的不理解、不支持，叶云更是感到委屈，但是想起去BJ一定要获得父母支持，他擦掉了泪水，平复了心情，又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电话一直没通，在叶云准备要挂断电话的时候，终于通了。

    “爸，我想心平气和的跟您聊一下。”

    叶云的父亲没有说话，叶云继续说：“我知道高考没考好，让您很失望，我自己也很失望，你也不希望你儿子一辈子活在失望中吧，我想通过自己的双手做点事情。”

    叶云的父亲依然没有说话。

    “去BJ的决定，我不是随便决定的。我有做过认真的分析，你看……”叶云不急不缓的将建筑行业和游戏行业做了详细的分析，罗列了十条对比，分析中间的共性和差异。

    叶云的父亲开口说：“绿地集团那边已经跟朋友打好招呼了，大三你就可以去实习了。”

    “爸，我希望能够得到您的支持。学业方面您不用担心，成绩肯定不会落下。我只求您给我两年时间，如果这两年我没混出个名堂，我回来继续在建筑行业找一份工作去做。您相信我一次，给我一次机会，我也想将我的想法通过实践检验一下。”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后说道：“儿子，爸不是不支持你。你一人在BJ，人生地不熟的，你知道你要面临什么吗？我不懂互联网，也不懂游戏，我认为你学的专业很好，出来工作也不会差，所以爸爸更希望你能够慎重考虑，不要轻易下决定。”

    “爸，我无法想象在BJ两年会经历什么。虽然我在SH，您和妈也在SH，但我在YP区，你们在FX区，一年也见不上几次，从小学到高中，您陪过我多少，妈虽然陪了我很长时间，但学习上不都还是我一个人吗？我想去试一试，哪怕再苦再累，我经历过了，我相信肯定会有收获的。您看，高中毕业，在SH打工那两个月苦吧，我不一样也坚持过来了吗？”

    电话那头再次沉默了，过了几分钟，叶云的父亲叹一口气说：“你什么时候去BJ？身上的钱够用吗？”

    叶云知道父亲已经松口了，高兴地说：“我明天就去BJ，住的地方朋友经帮我找我了，身上钱够用，这一年多也跟朋友做事业攒了一些钱。”

    “好吧，那你去吧，钱不够就家里说，如果不行，就回来。”

    “谢谢爸！”

    “在外面，要多留个心眼，不要跟别人争，注意安全。”

    “嗯，我知道的。”

    ……

    挂断了电话，叶云激动的泪水流了出来，他第一次感觉原来父亲也是通情达理的。其实小时候，叶云很喜欢跟父亲亲近的，或许是因为父亲打工很少在家的原因，他还记得当年父亲为了让他少走一些路，一个人在河里给他搭了一座带有扶手的木桥，水中的父亲，背后被钢丝化了一道道伤口，以及那些蚊虫叮咬鼓得跟黄豆大小的包。

    想到这里，叶云再一次落泪了。

    ——

    躺在那张熟悉而又感觉不到丝丝温暖的床上，叶云盯着那片依旧雪白的天花板，怔怔出神。

    “为爱情奋不顾身？”叶云自嘲地笑着，他的脑海中不断涌现一幅幅画面，画面随着叶云的思绪串成了一个俗不可耐的故事。

    陈雪，是叶云的初恋女友，他们的相识也是颇为戏剧性的。叶云是一个喜欢打游戏的，因为游戏他加入了公会，因而结识了陈雪。他还记得，那一年冬天，参加完一场发布会后，跟一些朋友寒暄客套完，独自一人出了酒店，此刻天空飘起了大雪，印象中，那是SH多年以来下得最大的一场雪。

    站在酒店门口抽烟的叶云，忽然看见旋转门中走出来一名还没有卸妆的女生，甜美的笑容中透露出一丝疲惫，或许是这名女生感受到了叶云的目光，停住了脚步，看着叶云。

    叶云收回了打量的眼神，报以歉意的微笑。实际上叶云平时很少注意女生，但在发布会上，他便注意到了这名女生。之所以如此注意这名女生，并不是因为她那美貌，而是那种熟悉感，他感觉在哪里见过。

    女生迈着玲珑步朝着叶云走了过来，叶云暗自叫苦，刚才或许太失礼了，他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女生走到叶云面前，叶云只好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刚才失礼了。”

    女生耸耸肩，笑了笑说：“没关系。”

    叶云尴尬的点点头，忽然手指疼痛感袭来，这才意识到被烟头给烫了，连忙将烟头丢进沙盘中，耳边却传来了女生银铃般的笑声，叶云更显得不知所措。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出乎意料，两人异口同声的问。

    随后，两人相视一眼，又是一笑。叶云也不再感到拘谨，整个人也松弛了下来，他问道：“虽然有些老套，不过我真的在哪里见过你。”

    “我也是这么觉得。”女生笑着说。

    “你打游戏么？看你今天参加这个发布会，还Cos了一个角色，想必也打游戏的吧？”叶云想来想去，如果认识那极有可能是打游戏时认识的。

    “对呀，你怎么知道我也喜欢打游戏。”女生好奇地问。

    “你平时都玩什么游戏啊？”

    “最近在跟着公会的朋友玩《倩女幽魂》，有时候也会回《天龙八部》和《天下2》老区上去看看。”女生说道。

    “你也在玩《倩女幽魂》啊！我也在玩，你是跟那个公会一起玩的啊？”叶云惊讶，愈发觉得眼前这漂亮的女生可能跟他在游戏里是认识的，他期待的等着女生回答。

    “就跟着KOK一起玩呀，KOK你知道的吧？”

    叶云一听，激动不已，他问道：“你游戏里的角色不会是褒姒妲己吧？”

    “风缘九幽？”

    叶云郑重的点点头，他伸出手说道：“正式的认识一下，我叫叶云。”

    女生轻握着叶云的手说：“陈雪。”

    “有时间吗？请你吃个饭？”叶云试探着问。

    陈雪回道：“好呀！”

    叶云高兴的从陈雪手里接过包，两人有说有笑地离开了酒店。

    在路上，陈雪好奇地问：“你不是还在上学么？今天怎么有时间出来参加发布会。”

    “赚钱啦。”

    ……

    很快，叶云与陈雪相恋了。他不禁感叹人生竟然如此奇妙，原本只是在虚拟世界中相处的朋友，居然能够在现实中碰见，而且彼此都有那种说不出的熟悉感。或许这就是上天所给的缘分吧，他十分珍惜这份爱情。

    维持了近一年的异地恋，虽然陈雪经常会来SH看他，但总归不是朝夕相处在一起，他不想再这样下去。叶云终于逮着机会，他决定去BJ，要给陈雪一个惊喜。

    BJ的两年，叶云虽然生活艰苦，但依旧是幸福的。每天看着陈雪甜美的笑容，他感觉一切都是美好的。可是，很快噩耗便来了。

    那一天中午，叶云独自一人坐在餐厅里，他固执了等到了天黑，陈雪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电话打不通，短信也不回，他看店门口来回的每一道身影似乎都是陈雪，等他刚要起身时，才发现不是。

    他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对。

    过了一个星期，陈雪的电话来了。

    “叶云，我们分手吧。”

    “好，祝你幸福。”说完，他再也不听电话那头是否还有什么话要对他说，他挂断了电话，删掉了所有关于陈雪的一切。

    浑浑噩噩的一个星期，叶云终于感觉心中悬着的石头落下了，他整个人轻松了，他独自一人出了房间，找了一个小酒馆，叫了几样小菜，喝了一顿寒彻心扉的酒。

    第二天，他递交了辞呈。实际上，若不是为了陈雪，叶云早就想离开这家公司了，公司资金链总是会遇到问题，虽然每一次都能化险为夷，但叶云已经意识到，这一次或许能挺过去，但不会有未来的。

    他自己总结了一个道理，大而全，不如小而精美。即便可以呼风唤雨的人，依然要分清主次，什么是最重要的，什么是次要的。创业更是如此，创业者应当要解决的是最核心的痛点，而不是什么都要做，最终什么都做不好。

    他知道，这家游戏媒体不会有未来了，他无法描绘故事的开头，他选择了属于自己的故事结尾。

    离开BJ的时候，叶云在QQ空间写了一句话：

    再见了，BJ。

    永别了，我的爱人。

    梦想，我会把你找回来的。

    ——

    天亮了，叶云起身去公用卫生间洗了把脸，关上门，叶云看了看210寝室的房门，叹了一声，转身抱着被子转身下楼了。

    张大爷的寝室房门是开着的，人应该是出去锻炼了，叶云将叠好的被子放在张大爷的床上，拿起纸笔写了一段话，从口袋里掏出两百块钱，压在被子下面，转身便离开了学校。

    临近中午的时间，叶云到了干哥哥夏清的住处。

    敲开房门，发现家里来了不少人熟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