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可是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光是站在她办公室门口,周安安就感觉到心里一阵压抑,更别提以后的工作了。她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却马上像打了强心针一样又提起气来,内心咕噜着:再难缠的领导,总需要做事利落的员工吧?我周安安可不就是特别能出活的下属?凭她庄主编还能怎么样?
正要敲门,忽然发现门并没有关,一双眼睛藏在门缝后面窥探着什么。“庄总?”周安安略带意外,那双眼睛立刻后退,紧接着,门被打开,庄亚丽脸上带着几分不悦,问:“怎么到快下班了才送过来?”
“林主编担心有资料遗漏,反复检查了几次,所以迟了,抱歉哈,庄主编。”周安安故意隐瞒大门被林晓筠收到的花堵住的情况,挑了个不至于刺激庄亚丽的理由。
庄亚丽表情复杂,没有作声,转而将目光落在了周安安抱着的百合花上。周安安在庄亚丽的目光下反应迅速,急忙把花束拿过来,对庄亚丽说:“办公室都觉得百合配您,定了让我送过来,我帮您插瓶里?”说着,她快步把庄亚丽办公室窗台的花瓶拿过来,把百合插进去,小心整理出造型。
庄亚丽拿起交接报告,翘起小指从头到尾哗啦一声翻了全部,便啪一下丢在桌上,目光凛冽地看着周安安,道:“资料不全,拿回去重新做。”
“资料不全?”周安安意外,庄亚丽却头也不抬地翻着手边的一份资料,道:
“以后一切都要按规矩来,交接报告后面附上辞职申请。”
周安安立刻明白了庄亚丽的故意刁难,她不动声色地笑起来,脆声说:“庄主编,我其实最讲规矩了,”周安安直接把报告翻到最后一页,递给了庄亚丽:“附件都在后面,要不您仔细看看?”
庄亚丽抬了抬眼皮,冷冷地道:“以后所有的附件都上贴标签。”
“庄主编,”周安安不理会庄亚丽的得寸进尺,继续笑道,“我明白新官上任三把火,新领导都有新规矩,但哪位成熟的新领导不是先维稳啊?总是这么为难员工,当心口碑不好喔。”
“为难?”庄亚丽终于抬起头,虽然是坐在那里,但看着周安安的眼神却还是透着居高临下,“我这是在指点你。你们这些年轻人,不懂得尊重领导,也不珍惜学习机会,怎么成长?”
“您还真是爱开玩笑,”庄亚丽板起的脸一点都没有让周安安忐忑,相反,她笑呵呵地道,“您没听说过一句话吗?不要大声责骂年轻人,她们会立刻辞职的。但是你可以往死里骂那些中年人,尤其有车有房有娃的那些。”
庄亚丽被周安安呛得怔在那里,竟然连话也说不出来。
“那,庄主编您忙着,我先出去了”周安安就这样庄亚丽办公室的门。
直到关门的声音响起,庄亚丽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一个小姑娘给怼了。又气又怒的她把手里的资料重重地摔在了桌上。
要不是林晓筠,这个主编早就是她的了!
上任主编离职,身为副主编的林晓筠和庄亚丽便成为了新任主编的候选人。
虽说同是副主编,可林晓筠主管广告,谁都知道杂志全靠广告养活,况且林晓筠在杂志社的人气和整个领域的人脉也都在自己之上。主管行政的庄亚丽怎么算,都觉得自己战胜林晓筠的机率低,但毕竟是关键时刻,怎么着也得给自己多争取,她打听到社长最爱喝大红袍,便咬牙托人买了两盒正宗非遗传承人手作的大红袍,送到社长家。没想到社长不仅没收,还语重心长地告诉自己:“小庄啊,这次主编人选由集团依据业绩和工作表现选定,你收收心,把精力放在工作上。”
庄亚丽卯足了劲的重击,像是打在了棉花上,心塞得她直接把茶叶塞进了柜子里。
等待是最难熬的,但很快,庄亚丽便知道了一个好消息——林晓筠怀孕了。庄亚丽兴奋异常,她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生育对于竞争职位的女性而言,几乎是毁灭性的。杂志社异常忙碌和高度紧张的工作节奏,注定不会给林晓筠以充裕的时间去休产假。
沉浸在喜悦里的庄亚丽笃定主编非自己莫属,没想到半个月后,集团下达的任命书上写的,赫然是林晓筠的名字。庄亚丽又惊又怒,她变着法子向社长打听,才知道林晓筠提前和杂志社最重要的10个客户签订了年框合约,每家提前预付款20%,其中还包括卢志浩的旅行社。
这个实际的举动对于“孕妇耽误工作”的反击直接而强大,正是这个档口,身为家属的卢志浩还特地到社长办公室表态,全力支持林晓筠工作,家里老人周到,保姆也靠谱,只要报社需要,林晓筠产假期间同样可以不耽误工作。“小庄啊,你这么多年一直兢兢业业,对杂志社的贡献很大。希望你不要气馁,继续在你的岗位上发挥最大的作用。集团对你也非常认可。”
可是庄亚丽内心太明白,就算她兢兢业业任劳任怨,也不及林晓筠带来真金白银。庄亚丽生气也好,愤怒也罢,都只能憋在心里。这一憋,就是三年。
如今,林晓筠终于辞职了,庄亚丽如愿成为主编,积压在心里怨气终于得以长长地吐出来。在拿到集团任命书的当晚,庄亚丽从衣柜里拿出了那盒大红袍,在老公方强惊讶的目光中,淡定自如地冲泡、品尝。
当年,方强要拿这盒没有送出去的茶叶去送给自己的领导,庄亚丽却发了很大的脾气,坚决不允许他动。每年年底大扫除的时候,方强看到倔强杵在衣柜一角的大红袍,也会疑惑把茶叶盒放在这,吸附了樟脑球味儿还怎么喝?但庄亚丽的回应一度十分统一:“就放哪,你别管。”
看着小口啜饮的庄亚丽,方强不可思议地问她:“都放了三年了,还能好喝吗?”
“好喝,当然好喝。”
比我喝过所有的茶都好喝,庄亚丽想。
然而,高调有如林晓筠,即使离职也不肯消停。弄了这么大一堆花挤在办公室,把好好的办公地点弄成了一个闹市口。
庄亚丽生气,却不得发泄,恰巧周安安在这个当口上闯进来。本想将一腔怒气发在周安安的身上,哪知周安安根本就不买账。
“君子报仇,当场动手”素来是周安安的左右铭,“决不让为难自己的人好过”更是她的行事风格。怼完庄亚丽,浑身轻松的周安安愉快地走出主编办公室,一抬头,便看见广告部主任徐天凡站在眼前。
“哎呦,徐主任,您这神出鬼没也够吓人啊。”周安安知道徐天凡在报社和林晓筠关系铁,便也放松下来。
“这叫以毒攻毒,”徐天凡笑道,“经我这么一‘大’吓,刚才的‘小’吓就不是事儿了吧?”
“庄主编倒没说什么,就是脸色不太好看。”周安安说着,学着庄亚丽的样子做了一个板着脸的表情。
徐天凡笑了,他和周安安一边走一边说:“你啊,做助手千万有眼色,也要收敛收敛你那股犀利劲儿。大家都知道,庄副主编妒忌林主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好不容易把她盼走了,还被这送行的排场气到内伤,以后,你要考虑周全,学会照顾领导情绪啊。”
周安安低声说:“其实庄主编也非常优秀,如果能够有林主编的胸襟,大家都会更服她,但我们做下属的,一定把本职工作做好。”
她有点感伤地叹了口气。
从明天开始,就看不到林主编了……
事实上,从派对结束后的那一刻起,林晓筠的主妇人生,便正式打开了。
戒指、项链、耳环,所有的配饰都乖乖地躺回首饰盒里应有的位置上,护肤水、乳霜、眼霜全都列队挨个临幸完毕,林晓筠拍了拍光洁的脸,肩膀便被卢志浩揽住了。
“我们的林主编今天感觉怎么样?”他拥住林晓筠,温热的呼吸扑在她的脖子上,很痒。
林晓筠笑着躲,却最终还是被卢志浩揽入了怀中。
“有点舍不得,不过感觉还不错,嗯……还有,谢谢你的花……海。”林晓筠靠在卢志浩的肩头,笑着说。
卢志浩不说话,只轻轻地掠起了她额前的碎发。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只喜欢用行动来说话,这么多年,也没有变过。
林晓筠初识卢志浩的时候,她是一只初入职场的小菜鸟。而那时候的卢志浩是省内首屈一指的国际旅行社——泰元集团创始人,为了拿下泰元公司的广告业务,多少报刊杂志社的业务登门拜访,却最终铩羽而归。
谁都知道,卢志浩是出了名的难合作。他虽然长相俊朗,被称之为“钻石级霸道总裁”,却也因为处事果断,行事风格强硬而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甚至有传言说,他极少与人对话超过三句。这样的性格,能够争取到业务机会的可能性微乎极微。然而古语有云:一物降一物,当时还是实习生的林晓筠,凭着一股倔劲儿和韧劲儿,硬是把这位“霸道总裁”的业务签了下来,不仅如此,她还一不小心“牵”住他的心,成为了这位《优雅》杂志社最大客户的新娘。
他们顺理成章地结婚,生子,从幸福的小夫妻变成幸福的小父母。尽管林晓筠曾经一直主张“即便结婚生子也要做成功的职业女性”,但如果对方是卢志浩的话,她倒不介意成为顾全家庭的小主妇,小妻子。
所谓的幸福,不正是如此?
卢志浩将他的吻轻洒在林晓筠的额头,和脸庞,在即将印上双唇的刹那,林晓筠急忙竖直了手指。
“嘘,太晚了……”
“怕什么,反正明天你也不用早起。”说着,卢志浩拿开林晓筠的手,深深地吻了下去。
是啊,从明天开始,就再也不用匆匆忙忙地早起了呢。
卢志浩已经轻车熟路地解开了林晓筠的衣服,在她细腻的肌肤上攀沿,忽然,林晓筠捉住了卢志浩的手。
“帽子呢?”林晓筠问。
“什么帽子?”卢志浩怔了怔。
“就是帽子,我这几天危险期,你必须戴着。”
意乱情迷之中的卢志浩用了几分钟时间才意识到“帽子”指的是什么,那是林晓筠给避孕套取的昵称,卢志浩有好一阵子都因这昵称发笑。
“现在哪有心情管这个?”卢志浩压根没听进,翻身压住了林晓筠。
“那可不行!你撒下一颗种子,种地劳作全是我,我得累成什么样?”林晓筠佯装生气地推开了卢志浩。
卢志浩有些扫兴,翻身躺在了床上。
“去拿呀。”林晓筠用脚尖踢了踢他,卢志浩却双臂枕在脑后,向林晓筠挑了挑眉毛。
“既然是你要戴的,那你去拿。”
卢志浩的态度令林晓筠为之气结。想当年两个人刚结婚之初,卢志浩恨不能十八般姿势轮番上阵地满足林晓筠,这才不过几年,他就连戴套都懒得戴了。
“不戴就算了呗。”林晓筠翻了个身,背对着卢志浩,假装睡着。
本以为卢志浩会去戴套,没想到他伸过手臂,从背后抱住了林晓筠。
“喂,太狡猾了你!”林晓筠控诉卢志浩的偷袭,“不戴‘帽子’很危险的!”
“有什么危险,真有了正好直接要二胎。”
林晓筠的挣扎,很快便在卢志浩的热情沦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