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为什么?”他孩子气地问,独占欲又作祟,“不要做!就给阳阳一个人做!”
“笨蛋!”她轻轻弹了一下他的额头,“人家这么帮我们,给他做一套衣服当作谢礼,不是应该的吗?我们的阳阳什么时候成了这么没礼貌的孩子了,得了别人的帮助,却不答谢?”
小家伙立刻把头给摇得像拨浪鼓,焦急地辩解。
“阳阳不是,阳阳不是。那……那给殷锐哥哥做,给哥哥做。阳阳是好孩子!”
“对喽,这才乖嘛。”
哄明白了,张月鹿也松了一口气。她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瓜,宽慰地站了起来。但一转身,却对上了男人黑沉沉的脸。
糟糕,男人的脸色好难看。
那翻滚着怒意的眼眸,以及那冷冷的瞪视——
要完蛋!
天呐,怎么好不容易搞定一个小的,却又来一个大的。
怪不得刚才她哄小家伙的时候,就觉得后背凉飕飕的,估计一直是这位在给她放冷眼呢。
差点忘了,这位那诡异的“争宠之心”,似乎一点都不弱呢。之前似乎还问过她,他和她小弟,哪个对她来说更重要,而她是怎么回答的……
天呐,好头疼。
她干脆拒绝去回忆,装傻着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瓜后,冲他嘿嘿干笑,又赶紧牵起小弟的手,兔子般地重新奔回柜台。
咦?
入眼的一幕,让她立刻顾不上依旧冷眼瞪她的男人,以及男人现在是如何想她了。
因为,她之前要了的那块花布,竟然被王艳给抱在了怀里。
也不知道王艳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她这才反应过来,相较之前,此时的供销社已经是闹哄哄的,人声吵杂多了。知青点的大部分知青,都已经到了这里,在争相抢购着。
可是,王艳抱在怀里的那块花布,是她先看中的,也是和售货员说好了的,要拿的啊。最关键的是,那花布就剩那么最后一小截了,也只够她做一件衬衫的。她当时可以说是一眼就相中了那块布的。
她赶紧来到王艳的面前,说明了原委。
可王艳轻蔑地扫了扫她,就是一声冷哼,“你付钱了吗?没付钱,那这布就不是你的,任何人都可以买。”
她和伙伴们一来供销社,就看到张月鹿了。
她看到张月鹿在哄弟弟,也看到站在一边,只顾盯着张月鹿看,似乎连眼角余光都不愿意施舍给自己的殷锐。
看着这个男人,再想想张月鹿给她带来的灾难,她就一肚子的气。
她本是知青点,也是附近十里八村最美的一枝花,可张月鹿一来,她这美名就要站不住了。连那冲她殷勤了两年的殷锐,都率先改变了使殷勤的对象,还如此为张月鹿出头。
那样的男子气概,本来是属于她的啊。
她被张月鹿给坑的,先是赔给了平珍珍二十块钱,再是落了各种埋怨。大家都怪她,要不是她一开始找张月鹿的麻烦,又提议让她挑大粪,就不会有后面他们遭难的事。
挑大粪,这对谁来说,都不是愉快的经历。往常,女知青是碰都不用碰的,都是男知青轮流来的。可是这一次,女知青全部都得干了。然后,还得再遭一次菜团子的□□。
有些人怀疑,是她把撇弃菜团子的事给告诉了殷锐,然后殷锐给捅了出去。这可真是冤枉啊,她没事和殷锐说这个干什么?
知青点这么多人,每年忆苦思甜,大家都是这么干的。这些人当中,和殷锐有来往的,又不少。保不齐,某个人就把这事告诉了殷锐。
怎么能因为殷锐老爱围着她打转,就认定了是她说了这事,又给所有知青带来了灾难呢。
为洗清这个嫌疑,她不得不哭给了大家看。
大家表面上劝她,表示不再怀疑她了。可是她知道,人心隔肚皮,谁知道这些人在背后会怎么说她?
为挽救自己的形象,她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在供销社好好表现一把,让大家重新想起她对他们的好。因为,这里的供销社主任,是她父亲的一个老朋友,很关照她的。
知青们会这么喜欢她,除了她拥有无人可敌的美貌,当然还因为她能给他们搞来好东西。她能当知青食堂的事务长,也是有这个因素在里面。
大家吃了午饭,来这里的路上,果然又开始了对她的恭维,女知青们更是嘻嘻哈哈地围在了她的身边,盼着她能给他们带来好。
那种众星拱月般的感觉,让她重新获得了虚荣和自信,糟糕的心情,也重新抬了头。
可这份才好转了没多久的好心情,一碰到张月鹿他们,就又消失殆尽了。
她想到早上殷锐对张月鹿的殷勤,竟然还特意给她准备了草垫子和褥子,简直是太气人了。他以前想和她好的时候,可并没有对她这么样过!
她都想质问殷锐,他到底有没有对她真心过,但理智让她压下了这份愤怒,将真正的枪口对向张月鹿。
是这个女人,这个美得像个妖精的女人,破坏了一切,夺走了她的光彩。
她一定不会让这个女人好过!
她瞄了一圈,眼尖地发现在玻璃柜台上,放着一块被取下的布料。布料前面没有人站着,但售货员又没有将布料给收回去,这说明,这布料应该是被人给看中了,至于是谁给看中了,似乎那在哄人的张月鹿是最有可能的。
果然,她一问布料,和她认识的售货员就笑着指了指张月鹿,有点遗憾地表示,这种花布特别好卖,现在这块,就是最后仅剩下的。
哦?这就有意思了。
灵光乍现,她有了一个小主意,也很轻易地就将那块花布给抱在了自己怀里。
然后果然,张月鹿就来找她了。
呵,自讨没趣啊!
她颇为得意。
入了她的手,哪里还有交出去的可能呢?
她这也算是小小地报复了,夺了张月鹿的心头之好。
张月鹿的确挺稀罕这块花布的。它的颜色比较特别,是一种比较淡的米白色,上面染着颇为素净的淡红色小花。整体给人的感觉很高雅,若是做成了衣服,肯定特别好看。
最重要的是,明明已经是她说了要的东西,凭什么最后要给了王艳。
王艳无法沟通,她就只好去找售货员。不想,售货员竟然和王艳一个鼻孔出气,俨然也是王艳那一套说辞,最后还气人地来了一句——
“王艳已经买下了,那块布,就是她的了。你再看着挑块别的吧。”
那意思就是,你没交钱,那就不算数。对方交钱了,现在板上钉钉,那布就是王艳的了。
“你怎么能这样,我们都说好的呀。”她有些生气,也和售货员理论开。
可对方对她完全是爱答不理,相较之前更显冷淡的口吻甚至透出了点点排斥,“我这头忙着呢,没空和你说这个。你要是再有相中的,再招呼我。”
然后果真拍拍屁股,走人了。
她模糊地想起,现在这售货员似乎大多都是如此,态度差劲,又牛得要死。
这可真气人!
已经相中过一个好的,她又哪里还能看得上那些一开始就被她给排除的?
她有点烦恼。
但是——
咦,好像有点不对啊。
她机警地突然想到,那售货员似乎刚才称呼了王艳的名字。这就显得亲昵了啊。
态度这么差劲的售货员,竟然会去叫一个人的名字,这自然意味着不对劲。
然后,看到知青们买东西的时候,都在那热情地招呼王艳,而王艳被招呼到了柜台前面的时候,那售货员立刻满脸带笑,就连说话都像是带着一股和煦的春风,介绍起各项商品的时候,完全没有面对其他人的时候的惜字如金,反倒是如数家珍。
此情此景,她哪里看不出来猫腻。
尤其,王艳又表现地那么明显,特意回头看她,招摇地冲她抬了抬下巴,还得意地大笑,甚至还故意抬了一下胳膊上拿着的那块布。
她立刻明白,自己这是被截胡、被针对了。
这是第二次了!
她生气了,狭长的眸子,危险地眯了眯。
一道冰凉的声音,突然在她耳畔响起,问她,“生气了?”
是殷锐,他来到了她的身边。
“嗯。”她大大方方承认。
“她是故意的。”他刺激她,“故意抢走了你的花布。”
她点了点头,“嗯,我看出来了。”
“那想拿回来吗?”他邪肆地诱惑,扔下了鱼饵。
她一下转身,有点惊喜,“当然想。你有什么办法?”
看着那一双宛如黑宝石的双眼一下就发了光,璀璨迷人地让人只想独占,他心里的贪婪,和压抑的不悦,终于有了机会吐露。
“那你回去之后,好好给我写一份检讨吧。明明在你心里,我更重要,为什么,你要对你弟说你不会被任何人给抢走的话,还说要一直陪着他?你忘了,你一直要陪着的人,应该是我啊!这么轻易地就对其他人许下一生的承诺,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妈呀!
阴森森地在她耳边说这些话的男人,简直邪恶地跟个刚从地狱底层爬出来的大魔王。
黑暗缭绕、邪气凛然,又自以为是、唯我独尊!
天呐,这也太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