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头,长长的睫毛上有还未褪去的水光,她小心翼翼的开口:
“宁晚,见哥,要不我请你们吃大排档吧。”
“……”
.
等一行人到了才发现,原来安鹿说的大排档是她父母开的流动小吃摊。
这是某夜市的美食街,汇聚烤串,煎饼,八宝粥等普通街头小吃,夜幕降临后热闹非凡,现在才八点不到,人还不算多。
安鹿把他们带到一个叫老安大排档的摊前,朝正在忙碌的一对中年人喊道:“爸妈!我带同学来吃东西!”
安鹿的父母一听是女儿的同学很是热情,给宁晚他们找来一张干净的桌子坐下后,又炒来很多美味的小菜。
“来,试试这道炒蛤蜊,我爸的拿手菜!”
安鹿端来一个菜,在宁晚旁边坐下,脸上冒着被炉火热出的汗珠:“你们快尝尝!”
“好。”
虽然吃过的美食很多,但孟见不得不承认,安鹿家这个炒蛤蜊的确到位,又香又辣,蒜蓉和辣椒搭配回味无穷。
他吃完觉得有点辣,吸了口冷气问安鹿:“有喝的吗?”
安鹿的爸爸正好送菜上来,听到孟见的话,马上应道:“有有有,鹿妈,快拿梅子酒来!”
“梅子酒?”宁晚好奇问道。
安鹿笑着解释说:“这可是我妈家祖传的手艺,用八分熟的青梅和我老家长白山的蜂蜜一起酿的,特别好喝!”
鹿妈送酒来的时候刚好听到安鹿说的,宠溺的嗔了女儿一声:“瞧你,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嘿嘿,可妈妈酿的酒就是好喝呀。”
……
宁晚看着面前有说有笑满脸道尽无限宠溺的母女俩,还有在不远处忙的满头大汗但却幸福满满的鹿爸。
她淡淡看着,嘴角时而牵起涩涩的笑,一杯接一杯的喝梅子酒。安鹿拦住她:“别贪杯啊,会醉的。”
宁晚摇摇头,只笑着说:“没事,太好喝了。”
孟见在一旁看着,没做声。
九点钟,小吃街人渐渐多了起来,大排档来了很多客人,位置不够坐,宁晚他们便起身准备离开。
她有些微醺,刚起来便一阵眩晕没站稳,孟见和安鹿坐在她两侧,都下意识伸出了手,最后还是孟见速度更快些,稳稳扶住了宁晚。
安鹿默不作声的看了眼两人交缠在一起的胳膊,顿了会,抿唇问:
“宁晚好像喝多了,要不我和郑允送她回家吧。”
孟见还没表态,宁晚却摆了摆手,声音低弱:“我自己可以回家。”
说着,便挣扎着走出马路。
郑允赶紧放下筷子准备追上去,却被孟见拦下:“我送她回家,你们自己注意安全。”
安鹿:“……”
郑允:“……”
宁晚走到马路中间,正好开过来一辆出租车,她挥手拦住,车停下后,有人帮她开了门,仔细把手放在车门上方:“别撞到头。”
宁晚有点昏,朦朦胧胧的看清是孟见后,没力气也懒得多说什么,便弯腰坐进车里。
车一路疾驰到南岛花园,夜晚的小区特别安静,月色静静洒在法国梧桐上,映着皎白无暇的光,让人感到平静,却又莫名伤感。
下车后宁晚不要人扶,自己没有头绪的往前走,孟见提着她的包跟在后面,小心翼翼的看着她脚下的路,有石子什么的提前帮她踢开。
好不容易拧了钥匙打开门,宁晚像是完成了最后的坚持似的,咚的往下倒,眼看着要倒在地上,孟见赶紧接住了人。
他把宁晚扶到沙发上坐好,刚放好她的包,一转身,宁晚已经躺了下来。
女孩侧身躺在沙发上,脸颊绯红,长发微乱而温柔的垂下来,卷翘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在眼底扫下一片阴影,因为闭着眼睛,眉眼里也没了平日里的冷傲乖张,看上去虽然平和,却又明显的蹙满了心结。
莫名让孟见看着心疼。
他走过去,刚想抚平宁晚的眉,一个成熟的女声从背后响起:
“你在干什么?”
孟见虽然心里没存什么坏念头,可孤男寡女的,忽然冒出第三个人,还是把他吓了一跳。
他转过头,看到大门口站着一个打扮低调的中年女人,正厉色看着他。
孟见认出这是裴皎皎的妈妈,便规矩的站起来解释:“您好,我是宁晚同学,她喝多了,我送她回来。”
尤容手里提着一个很大的塑料袋,里面像是装了各种日用品和食材,她半信半疑的看着孟见,过了会,慢慢走过来,放下手里的东西,蹲到沙发旁轻轻喊:“小晚?”
宁晚哼了哼,有些分不清梦和现实的翻了个身,眉头拧起一个结,对着空气软软叫了声:“妈……”
尤容凝眸看着宁晚,摸了摸她的脸,之后似有似无的叹了口气,站起来朝孟见说:“你在这帮我看着她,我去熬点粥。”
孟见:“……好。”
印象中,他好像听说过宁晚和这个后妈恶劣的关系,可现在看来,却又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拿了条毯子盖在宁晚身上,孟见坐在她对面,生怕她一个不注意从沙发上滚下来似的,一动不动的守着。
一刻钟后尤容从厨房出来,到沙发面前又看了眼宁晚,跟孟见交代:“厨房里有我熬好的粥,明天小晚醒了你就说是你做的。”
孟见:“啊?”
“我做的她不会喝。”
“……”
交代完这些尤容才起身问孟见:“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孟见。”孟见顿了顿:“若如初见的见。”
尤容在嘴里重复了一遍,然后点头:“那就辛苦你了,好好照顾小晚。”
说完,她趁着夜色离开别墅,走到门口时又转过头意味深长的笑:“孟见,你喜欢小晚对吧。”
孟见:“……啊?”
毫不设防的被问到这个问题,一时间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更不知道该不该答。
可尤容并没有逼他回答的意思,而是微笑着说出后面的话:
“喜欢可以,但你们还小,有些事不该做的不要去想。”语重心长的说完后,尤容又暗含警告的丢下一句:“老实一点,家里有全方位监控。”
孟见:“……”
不是,我压根什么都没有想啊?!
好吧,就算他有过那么一丢丢的思想犯错,可也绝对也不会上升到行动上来的好不好?
他看起来有那么禽兽吗?
尤容离开时是夜里十点半,而当宁晚再睁开眼睛时,第二天的太阳已经升起。
她头还昏着,昨晚做了一夜的梦,梦到沈宁从国外回来了,远远的就张开双手要抱自己。沉浸在这样的梦里,宁晚一点都不想醒来。
可清晨的阳光射进房里逼得她不得不面对现实时,她只能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却意外发现有个身影倚靠在沙发旁。
宁晚心里一喜,难道不是梦,真的是沈宁回来了?
抵不过埋藏在心里太久的渴望,宁晚像九岁那年抱着要离开的母亲一样,急忙抱住眼前的人,“……妈!!!”
孟见正半睡不睡的眯着眼,猛地被一双柔软的手沉沉抱住,还喊了声妈。
他措手不及的看着扑在怀里的姑娘,缓了缓,鬼使神差般轻轻摸着她的头,低低应道:“…嗯。”
又说:“宝宝,想喝点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