冗长的寂静与沉默。
裴北深点了根雪茄,掐在手指间轻轻摩挲,却没抽。
动作从轻微变得剧烈。
雪茄里的烟丝被揉碎得一塌糊涂。
火星子染到男人指腹,发出轻微的“滋啦”声。
他的眉眼,却始终如浓稠得快滴出墨般冷沉。
“黎清初——”
裴北深的嗓音,染上几分轻慢嘲讽:“你还得清?”
“我会努力……”他听见黎清初的声音有点弱。
或者说有点低。
“我知道你含着金钥匙出身,又是北欧太子爷。我没你有权有势有钱,也没你聪明,或许你根本看不上我的报答。
但以后我会好好读书,以后争取学金融贸易,然后进裴氏工作……”
……除了跟他没半点牵扯外,黎清初的未来,确实规划得不错。
男人讽笑了声:“裴氏是什么人都会要的?”
“我……我会考A国顶尖的学府,名正言顺地应聘进裴氏。绝不会拖后腿。”
太子爷几乎捏碎了机身。
他真觉得黎清初这个女人……半点理解能力也没有。
冷漠地笑:“黎清初,你还不如考虑陪|睡报答,更方便。”
“…………”
那头又是忽然凝住的呼吸声。
少女像是被人扼住脖颈,说话时声音吞吐得困难:“……你说什么?”
“你过来陪我睡一晚上,比混进裴氏简单有效得多。”
太子爷刻薄低冷地开口。
他才不会回国。
又懒得去芬兰。
横竖……让黎清初来加拿大找他最方便。
如果她愿意,在加拿大办成年礼……
也并非不可。
……
黎清初指尖都在颤。
她半晌才勉强认清楚一个事实。
裴北深在羞辱她。
把她当做一个拿睡来抵押的……如同站|街小姐的身份……
不对啊。
她在裴北深眼里,还比别的站|街小姐值钱呢。
黎清初在悄悄给他找借口。
他兴许是无意的……
类似的措辞,他调戏过她很多次。
他也许只是……
她解释不下去了。
无论如何,有一点是没办法辨别的——
她的努力,在他眼中一文不值。
她这辈子最大的价值就是陪他睡觉,是吗?
太好笑了。
黎清初十分由衷地想,真是太好笑了。
前世的裴北深,跟这辈子的裴北深……真的一点都不一样。
应该区分开的。
上辈子的裴北深,失忆之后,是她像是哄幼兽一样把他训好。
他思想里是她的灵魂。
不是现在的裴北深。
这两个人……除了长得一样,没什么相似的。
她欠那个在生命最终一刻还想着她的男人,一条命。
可也同样……她一点都不欠现在的裴北深。
她的安危,她的荣誉,她的继承权,都是她自己挣回来的。
没靠过裴北深。
他是帮过她救过她,替她摆脱麻烦。
可又冷酷地再想一想,那些麻烦,都是因裴北深而起的,不是吗?
黎清初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太子爷,离我成年,合法陪你睡,还有半个月。”
她抢在男人说话前,继续不急不缓地吐出字眼:“可我现在就想跟你一刀两断,彻底两清。一分钟都等不了,更不要说半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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