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早,给她补上。
余初甜想起自己手机上的那条代办事项,听说他要给自己补一场电影,愣了一下,转念一想,这算不算约会?
她一想到这里,马上就脸红了,抬起脸看了一眼走在前方的男人,小步跟上去,像只小鸟一样,雀跃的问他:
“真的真的,你补给我一场电影?”
“君子一言……”
“知道知道,驷马难追。”
闻少辞转过身去,看了一眼跟在身后抢答的小姑娘,微微勾了勾唇角:
“对。”
她正好撞见这人眼睛里泛起来的暖意和宠溺,愣了一小会儿,继续跟在他身侧,时不时的抬起脸看身侧的男人,低着头浅笑,控制不住的感叹:
哎呀,这可是,第一次和喜欢的人看电影约会呢。
——
闻少辞没把电影院定很远,离他们公司最近的一场,只需要下楼走几步就到,他补给她的电影便是她和席鸣定的那一场,听说由知名小说改编,评分很高。
进了影院,瞧见里面没有多少人,这才察觉好像被评分骗了。
闻少辞往她手里塞了爆米花,她只塞了一颗到嘴里,很是节制,喃喃:
“为什么看的人那么少?”
闻少辞没听清楚,把耳朵偏过去,问她:“什么?”
他一出声的瞬间,影院一直亮着的灯光暗了下来,余初甜偏过头去,正好看到在光影交织里安静的侧脸和微微侧着的耳朵,对方身上清列的气味涌进了鼻腔里,软绵绵的落在心尖上,连心情都变得格外好起来,许久没有听到他说话,闻少辞转过来看了她一眼,问:
“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她这才回过神,往嘴里塞了颗爆米花,凑到他耳边问:
“为什么人那么少?”
闻少辞一听便知道她没看过预告,不是说席鸢那厮胆小,怎么会约人看这种片,他只勾勾唇角,起了坏心眼:
“哦,这个时段人少。”
余初甜同他说了那么几段话,抬起头去看屏幕,一直以为电影还没开始,实则早已过了片头,不知为何原因无法发出声音的一家三口正在屋子里做出游准备。影院里无人说话的气氛使得人渐渐紧张起来,她莫名觉得后背一凉,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裤腿,一瞬间还以为脚下有风。没过多久,屏幕上突然闪过一声刺耳的尖叫,她听到身后的那个女生叫了一声,自己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闻少辞那边靠了一下,转过头才发觉身后是对小情侣,女生又好奇又害怕,缩成一团,捂着嘴巴从嘴里挤出四个字:
“吓死人了。”
她简直艳羡这样亲昵的情侣生活,默默往嘴里塞了颗爆米花,突然听闻身侧的问了一句:
“你不敢看了?”
她离他的肩膀很近,对方说话的鼻息温热的,湿润的扫在她的耳朵上,像是羽毛,撩得人脸色绯红。余初甜轻咳了一声,转过身去继续看着屏幕:
“我敢看。”
不就是惊悚悬疑片,导演实在太厉害了,没有任何背景音乐也看的人毛骨悚然,她端正了身子没坐多久,屏幕上一晃而过的诡异身影又吓的人一身冷汗,余初甜摸了摸自己的肩膀,自己没被吓到,反而被身后女生的低叫吓得跳起来,旁边的那人看她反应过度,抬起一只手拉住她的手:
“这个不是鬼。”
知道不是鬼啊,但是把怪物篇拍成恐怖故事的也没谁了吧。
她感觉自己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猫,背后全是冷汗,好像自己也成了电影里的主角,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结果满是汗渍的手突然被那人拉住,心里关于剧情的讨论和吐槽全都抛到了脑后,只晓得默默的低着头看一眼他拉住的那只手,心里没来由的紧张起来,不一会儿,连耳根子都烧的通红。
唔(*/ω\*)
剧情其实可以再恐怖一点。
余初甜身后的小情侣没能看到最后,到了快结局的时候,女生啰嗦的和男生出去了,一边走,一边压低了声音骂:
“你个大骗子,这明明是鬼片!”
她身后唯一的杂音消失,影院里更为静谧压抑,如同电影里随时随地准备大干一场的氛围,连神经也跟着紧张起来,她不敢眨眼,一动不动的盯着屏幕上屏住了呼吸的女主角,一道亮光从墙上闪过,很快就露出个那个“鬼影”的真实面目,余初甜被下了一大跳,随着女主角一起叫出来,条件反射的拉起那人的手挡在自己眼睛上。
本以为一直看到结局便会没有心理阴影,毕竟揭晓了最终作恶的“鬼”不想真实面目也并不没有多好看,她低着头,再也不敢看,索性把闻少辞的手掌扒开,挡在自己眼睛上:
“大结局了你和我说一声。”
闻少辞听她那么说,偏过头就看到她拉起自己的手挡在眼睛上的可爱模样,像是一只毛茸茸的小兔子,许是紧张,又塞了颗爆米花到自己嘴里,所以呐,为什么会觉得见到她就心情格外好。
可爱的女生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花儿,他一遇见,便心甘情愿拜倒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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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电影,余初甜没敢看大结局,后来听闻少辞说怪物已死,这才挪开他的手看了几分钟,终于等到谢幕。后来剩下来的爆米花被余初甜带了回去,闻二爷节俭惯了,一个人解决掉之后,第二天就上了火,和余初甜嚷嚷:
“下次不要把垃圾食品往家里带,简直控制不住的想吃!”
余初甜:“……”
虽然早已没有调制香水,但闻二爷保持了那么多年的饮食习惯并没有什么变化,这几日瞧见余初甜饭量减少,总是有些闷闷不乐,他以为是抄袭香水的事情,和她开导了一番,提到:
“你要是真那么想不开,等新香水面世,我带你去什么地方玩一玩。”
余初甜道:
“不是这件事情。”
她几番想要开口自己的嗅觉不再敏锐的事情,却总是因为看到闻二爷眼睛里的目光而愣住,索性一摇头:
“我会调节好心态。”
“调香这种事情急不来,慢工出细活。”
余初甜点了点头,心里一想起自己嗅觉的问题,便又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说道:
“师父,如果我有一天,不再调制香水了,你会不会失望?”
闻二爷只当她是小孩子的杞人忧天:
“你现在已经非常优秀,我不会失望。”
她知晓这些话或许还是大人安慰小孩子的一贯做法,点了点头,自己一个人默默的盘算了许久,索性和闻二爷提了件事情:
“师父,不如我在研究所附近找处房子,搬出去住吧?”
闻二爷摸着胡子考虑,亲生的女儿大了也懂的避嫌,更何况还是养女,她心里的这些小算盘他都清楚,又听说上个周末还和席家的那个小子约了会,自然是想到她可能觉得谈恋爱不太方便的问题:
“找房子的时候,我给你参考参考,要找安全的地方。”
闻二爷说完这话,若有似无的提了一句:
“你也老大不小了,有些事情我不说你也明白……”闻二爷轻咳一声:
“注意安全,你懂的。”
余初甜不明白这种含蓄的说辞,自然和闻二爷想的是两个方向,当下点了点头,又听闻二爷问:
“那你什么时候迁户口啊。”
这可是个……总是提起来就会很尴尬的问题,她不能无视闻二爷想要有个女儿的想法,却也不想改自己的姓氏。
闻二爷每次都是点到即止,这姑娘在这件事情上面似乎从来不愿意让步,也从不和她说个原因,他觉得自己还能等,自己先主动让步:
“那在考虑考虑,我还能等。”
等。
她不知为何,会觉得闻二爷说起这个字来会那么的难过。
她心里考量着两个想要和闻二爷说的秘密:
第一个,是自己逐渐退化的嗅觉,第二个,是喜欢闻少辞的那颗心。
——
写完香水演讲稿以后,余初甜的工作进程总算没有那么紧张,开始着手在附近找房子,席鸢一直和家里人住,听说她那么小就要出来独居,第一个不同意:
“哎呀,那可不成,你才十九岁。”
十九岁的年纪还太小,在国内应该还在上学,余初甜却不以为然:
“我会找安全正规的小区。”
后来,这事儿不知道怎么传到了闻少辞的耳朵里,她没想到连闻少辞也亲自跑了一趟研究所:
“这事情二叔同意了?”
“同意了。”余初甜同他说起以前的事情:
“十五岁那年,我独自坐火车来巴黎看你,不也一样没丢?”
“那时候和这时候不一样。”
闻少辞想告诉她的,是那时候自己心里没有人,不知道喜欢和担心是什么滋味,现在她在他心里的位置早就变了,怎么可能同意十九岁的女孩子独自出去居住,更何况研究所远离市区,本来就有些不太安全。
她所有认识的人里,除了一直放养她的闻二爷,其余全部不赞同。
后来因为这件事情,闻少辞特意拜访了一趟闻二爷,叔侄俩坐在客厅里,谈起了最近余初甜要找房子的事情:
“她连泡个温泉都要被蛇咬,怎么能同意她出去自己住?”
闻二爷见惯了大世面,知晓她的独立能力,便提:
“女孩子长大谈个恋爱,估计也是想有自己的独立空间,我给她就是。”
“她谈什么恋爱?”
“上周还和席家那小子出去约会了,不是谈恋爱是什么?”
闻少辞愣住,这事儿余初甜从没和自己说过,不多想,一瞬间便明白了:
上周她开会迟到,是因为和席鸣去约会了?电影票也是准备和席鸣看的?
闻二爷看闻少辞脸色不太好,只当他是关心余初甜,像个老父亲一样的提到:
“席鸣我见过,人家性子挺好,背景也干净,把小皮蛋的后半生交给他,我放心踏实。”
闻少辞言辞激烈的反驳:“她才十九岁。”
“但她的前半生过的太坎坷,早些有家庭不好么?”
闻二爷的心里,实则比闻少辞想的更多一些,毕竟谁不想这姑娘一直这样陪在自己身边,但人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他既然收留了她,什么事情都想替她办妥当。
闻二爷说道这里,又有些头疼,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好似交待后事:
“反正,少辞,人你要给我照顾好,就当你亲妹妹去看待。”
闻少辞沉默不语,心里想的和这些毫无关系,并不是像亲妹妹一样的看待,也不想她成为自己妹妹。他暂且不答应,喝了面前的茶,起身和闻二爷告别:
“二叔,这事我不愿意,我考虑……”
闻少辞话没说完,就见闻二爷皱紧了眉头,抬手敲着脑袋,很是痛苦,和他嚷嚷:
“你这臭小子,你是不是打心眼里看不起她,你不护她,老子护。”
闻少辞瞧见他脸色不对,一边应和着,先开车把人带上车,径直往医院送去。
——
余初甜接到闻少辞打来的电话时,还在和房东商量房租的事情,听说师父进了医院,连押金也来不及交,先打车往医院跑。她同师父生活那么多年,没见过他生过什么大病,最多只有感冒和风寒,三年游学经历也全靠他照顾,一听说进了医院,还没走到病房门口就红了眼眶,结果一进去看到闻二爷打了点滴,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便直接哭了。
闻二爷看到她哭,赶紧朝她招手:
“小皮蛋,别哭别哭。”
余初甜赶紧把眼泪擦掉,愣了一会儿才走过去,守在床边:
“师父,你脑袋怎么了?”
她一进去就见到罩在脑袋上的仪器,此时还在滴滴滴的发着声音,闻二爷却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
“小问题,没事,大侄子说的话你别相信,就是有点体虚。”
往往闻二爷越是这么说,余初甜越紧张,她知道他向来只喜欢报喜不报忧,最近她心里压力也不小,听他那么说便知道情况严重,哑着嗓子说:
“我知道你框我。”
这姑娘一哭起来就没完没了,让人看得心疼,搞得闻二爷也有些想哭,反倒成了他安慰她:
“你听过一句古话没有,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这一生人走到这里,倒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只是遗憾没能……”
余初甜知道他心里的那些遗憾是什么,连连点头:
“我答应你,我迁户口还不成吗,我当你的女儿。”
她泪眼婆娑的说完这句话,才看到买了粥站在门口许久的闻少辞,或许是担心这唯一的亲人也要离世,连说起话来都显得那么可怜,哪里还有半分她坚持不想迁户口的决心,一瞬间就软的像只小猫咪,拉着闻二爷的那只手哭的格外伤心。
迁户口,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明明她自己都把他当成了父亲一样存在。
闻少辞没把实情说给余初甜听,只是等师徒两说完话才默默进去打断:
“我在这里守着,你回去给二叔收一些衣服,我同他说些私事。”
余初甜看闻少辞脸上也挂着一脸心事,看他穿着西装,便知晓今日估计也是从公司抽空来的,点了点头,先随着闻少辞一起下了楼,闻少辞跟在她身侧没有说话,只是送她上车时问了一句:
“你上周末和席鸣去什么地方玩了?”
她不敢说是去医院检查,吞吐犹豫中,闻少辞已经替她关上了车门:
“一路小心。”
他看得出她眼睛里的刻意隐瞒,大概也明白这姑娘或许从那时候开始,就把他当成了哥哥一样的长辈,如今早已被人捷足先登,目送她的车走远,闻少辞才返回医院。
闻二爷早上没吃多少东西,各项检查下来终于有了些胃口,一边喝粥,一边问他:
“人走了?”
闻少辞关了病房的门,说道:“二叔,我想和你说件事。”
闻二爷听他语气不太乐观,抬起头来骂他:
“你要是和我说不愿意照顾小皮蛋的事情,老子还有命照顾,知道吗?”
哪里想到,被他厉声骂的大侄子穿着西装,突然挺直了背脊往地上一跪,他差点没握住手里的粥,吓得舌头打了结:
“你丫闯什么祸了?”
“我反对你让余初甜迁户口的事情。”
闻二爷被他的前半句话气的直打哆嗦,张开嘴又要骂,便看到他磕了个结结实实的响头:
“二叔,我喜欢小甜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