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华创业大厦二层。
天禽养殖社的办公室内散落着一地的文件,家具、办公电脑都被人洗劫一空,只有门口神龛中供奉着的关二爷,兀自孤零零的落在那里,守护着空荡荡的办公室。
就在两个月前,天禽养殖社还是区农业局重点扶持的农村明星企业,刚开业时区里的领导还亲自来剪彩,电视台还报导过这件事。短短两个月,养殖社就陷入了债务危机,瞬间分崩离析。
有两个保洁员正在二楼打扫卫生,看到两人,问:“你们也是来要债的?”
张非凡点头,“是啊,大姐。”
“小贷公司的?还是银行?”
“我们是东华银行的员工,大姐,还有人来过嘛?”
一名保洁道:“算上你们,已经是第五波了,罗总昨天下午跑路,就有人来把他们电脑、红木家具都搬走了。弄得楼道里垃圾遍地都是,这不我们俩都忙活了大半天了。”
王冲问道,“罗大成昨天什么时候跑的?”
那人回忆道,“昨天上午,罗总办公室就来了几个人,一直在说还钱的事情,其中一个人身上还带着土枪,我们见情况不妙,也没敢过来。中午饭的时候,罗总说要用洗手间,有两个人护着他去,后来就听有人喊罗总跑了,他们就去追人,还有两个人,把里面的东西乱砸了一通。后来打了几个电话,他们就派人把东西搬走了。”
“大姐,还有人谁要过债?”
“还有就是那些养殖户,还有饲料厂的,据说罗总收了他们的毛鸡,压着他们一批货款没有给钱,一听他跑路了,都过来讨个说法。哎,罗总这么好的一个人,竟然被高利贷逼到这个份上,真是可惜啊。”
这时候,有个身穿破旧秋衣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罗总真的跑路了?”
张非凡上去搭讪,“大叔,您也是来要债的?”
那人摇了摇头,“没有,我听说他出事了,特意过来看一眼。我是开车的,前天他还好好的,把我喊过来,把今年到现在我给他拉饲料的三万块钱给结了,怎么一眨眼就跑路了呢。”
“他还有没有家人?”
“罗总啊,他跟老婆两年前离婚了,孩子跟着前妻,不过他好像一直想复婚,最近跟那个大舅哥李松源走的很近。那个李松源也是搞养殖的,他人品就很差劲。”
王冲问张非凡,“这个李松源,是不是以前在咱们行申请过贷款?”
张非凡道,“好像是在清泉主任那边,不过被总行给否了。”
王冲似乎想到了什么,这次跑路除了罗大成,还有神鸟养殖社的李松源,李松源早就陷入了债务危机,而且已经进入了黑名单,按常理推断,这笔贷款极有可能是李松源利用罗大成来了个借尸还魂,骗取了银行贷款,然后又跟小贷公司和银行使了个金蝉脱壳,将银行和小贷公司拖下水来。
李松源这算盘打的贼精啊。
张非凡问,“下一步怎么办?”
“钱虽然被担保人带走了,按规定我们还是要去找借款人了解下情况,他们才是真正的申贷人。”
两人刚要出门,王冲忽然发现地上有一张网银转账流水单,流水单是东华农商银行的,时间正是贷款投放之后当天晚上,转给一个叫庞玉田的人,金额是5万元。
王冲停住脚步,开始翻看地上散落的资料,其中有不少东华农商银行的转账流水,汇总之后竟有四五十张,时间是当天下午四点半到晚上十点。
这一千九百万受托支付给罗大成的养殖社在东华银行的账户后,由于是周末,大额交易关闭,每笔转账最多只能转五万元。也就是说,从贷款投放之后,罗大成利用六个小时时间,将这些贷款分批次转了出去。这些流水单中,其中有八张转给了东华远登名烟名酒行,共计40万元,有二十多张都转给一个叫柴广涛的个人账户,总金额约在一百多万元。
其中还有些是贷款投放前几天的大笔转账记录,金额是三百八十万元,分别从三四个账户转进来的,其中一个就是邓小贤。
王冲取出一个迷你笔记本,将这些信息速记下来,这是多年来养成的工作习惯。通过这些转账单,王冲对整个案子的资金链有了大概的推断。
一千九百万万元,要全部转走要三四百笔操作,罗大成跑的匆忙,没有时间带走办公内的东西,这些转账凭证应该是小贷公司搬家具时遗落在地上的。
至于那三百八十万的转入,应该就是从小贷公司拆借的存在东华银行的保证金。也就是说,罗大成利用这十几户农户及小贷公司的过桥资金,空手套白狼,骗取了一千九百万的贷款,贷款到手后保证金没有归还小贷公司,直接选择了与李松源跑路。
那么问题是,罗大成与李松源究跑到了哪里?
张非凡在角落里翻东西,忽然举着一个笔记本道,“王主任,这里有罗大成的笔记本。”
笔记本很简陋,市面常见的五六元一本的那种,上面写着罗大成的一些开会及待办事项,最近的一天是10月23日,正是贷款投放那天的。只有短短几行待办备忘录:
1.东华银行贷款;
2.转账40给庞;
3.给货车李结账;
4.KN217;
5.1234@abcd 前面三个比较容易理解,最后两项王冲没有看懂,应该是密码之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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