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女皇,并不是同一人。
“陈王妃大概是在府中待得有些闷了,便到来我这儿看看。应国公夫人也是热心,她说当年她生下长女时,已经年过四十,与我说了许多有身子的时候要注意的事情。”
孙氏穿着一身秋香色高腰襦裙,披着一件白色滚毛狐裘走在回廊上,在她身旁的是手中拿着梅花的苏妧。陈王妃和杨氏已经离开,苏妧陪着母亲一起去书阁看父亲苏亶在忙什么,正好苏妧也能将她刚才剪下的几枝梅花送去给父亲。
苏妧听到母亲的话,点头,“王妃姨母和应国公夫人都是好心人。”
孙氏:“总之人家也是一番好意。应国公夫人似乎正在盘算着为她们家武二娘物色人家。”
苏妧莞尔:“这未免也太早了些?”
孙氏:“怎么会是太早了?若是看中了,大可先定亲,等到了年纪再请期完婚。我当初九岁便许给了你的父亲,等到我及笄后,才成婚的。”
苏妧想了想,古人还流行娃娃亲呢,早些说亲也是真的很正常。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武珝会走上怎样的路?
如果武珝真的被杨氏早早嫁出去,苏妧会觉得自己心里会松一口气,但同时,也会有些遗憾。
可是遗憾也没办法,她已经是将要成为太子妃的人,李承乾如果没办法成为李世民的接班人,不是死路一条就是活罪难逃。
她有父有母,日后还会有子女,她没有那么伟大的胸怀牺牲自己,成全他人。
而此时已经离开正在回应国公府的马车上,杨氏正在跟武珝说话。
杨氏:“我看苏妧对你的观感颇好,你若是能与苏妧交好,那是最好不过了。”
正在透过马车窗帘看着外面景致的武珝微微一顿,回过头看向杨氏。杨氏看着女儿的模样,伸手帮她整理了一下头饰,“你的父亲是大唐开国功臣,如今被封爵,可惜母亲未能为你们三姐妹添一个弟弟。如今我们尚有你的父亲护着,那几个武家的小儿还不敢骑到我们头上来,但若是你父亲稍有不测,那几个小崽子可不会有什么兄妹情谊。”
杨氏说的小崽子,是武士彠与原配相里氏所生的两个儿子武元庆和武元爽。
相里氏病逝,武士彠由长广长公主主婚,娶妻杨氏。没了母亲,父亲又娶了名门出身的杨氏,武元庆和武元爽俩兄弟心中当然不会喜欢杨氏和她所生的三个女儿。
这些事情武珝当然知道,她自从懂事以来,就发现了只要父亲在场,武元庆兄弟与母亲会十分默契地保维持着愉悦和谐的相处模式,一旦父亲不在,双方换脸换得比谁都快。
杨氏叹息:“若你有弟弟,我们母女尚可指望。”
武珝撇了撇嘴,“武元庆与武元爽不过是酒囊饭袋,又何须将他们放在眼里?”
“可你父亲的爵位终究是要传给他们的。”
武珝闻言,没有说话。半晌之后,她又转头,撩起车帘的一角望着长安城中的街道。
人来人往,人人皆是凡夫俗子。
各有各的无奈,各有各的算计。
苏妧陪着母亲将陈王妃和杨氏送走后,又陪着母亲去了父亲苏亶的书阁一趟,折腾着折腾着,一天就过去了。她回到屋里,藿香和绿萝两人帮她将脸上的妆容和衣服换下来,换了一套素白色的常服。
铅华尽洗,屋里地龙又开得十分给力,香露点着能让人放松心神的熏香,有那么一瞬间,让苏妧生出了一种岁月静好之感。
可随即,她就回过神来。
岁月静好什么呢?入主东宫不是一个结局,而是一个开始。
从此以后,她的人生会被颠覆,她注定会和李承乾命运交缠,至死不变。
如今就想着岁月静好,未免太天真了些。
苏妧唾弃了一下自己的松懈,开始想李承乾上次跟她说,他从小打到打马球无数次,偶有小伤,但从未出过事。陪他打马球的人又不是胆子肥的能下酒,如果真的是看见他受伤就能吓死,那么在马场上,那个人应该是离他多远有多远,才是正常的反应。
苏妧觉得李承乾说的有道理,可是如今死无对证,能怎么办呢?
苏妧也想不出来到底怎么办,但她知道在历史上,李承乾和李泰兄弟反目。李承乾如果稳坐太子之位,他不会对弟弟做些什么,能让他出手跟李泰交恶的,只有是李泰先觊觎他的太子之位。
如今李泰这只小青雀刚好也是李世民十分宠爱的时候,苏妧想了想,觉得自己晚上还是到李泰的梦去看看到底有什么收获没有比较好。
于是当天晚上,苏妧就跑到了李泰的梦境中去。
一入李泰的梦境,苏妧就觉得李泰之所以长得跟个滚滚球似的,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她每次到李泰的梦里,他不是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练字,就是一边吃着烤肉一边看书,就连梦到和父母在在一起的时候,依然是在吃。
苏妧:“……”
苏妧看到的,是一只并不轻巧的小青雀跟着父母在用膳,不远处,他的阿兄李承乾正在带着李治和晋阳公主在玩。
苏妧想了想,忽然前方李承乾所在的地方,堆满了美食,香气扑鼻,令人垂涎三尺。
李泰看得两眼要发直,舔了舔唇,往李承乾的地方去。可是还没走,就被李世民喊停了。
李世民:“虽然你是亲王,可那些美食,是只有皇太子才能吃的。”
李泰头也不回地往前走,“阿兄与我不分彼此,分我吃一点他不会心疼的!”
然而走走走,他怎么也走不动。
他回过头来看向父亲和母亲,十分委屈,“为什么只能给阿兄,不能给我?”
长孙皇后:“因为你的阿兄是皇太子,所以有的东西,只能给他,不能给你。”
李泰:“可我也想要。”
长孙皇后笑得温柔,“可那些东西只能分给一个人,难道你想去抢吗?”
李泰一愣,看着母亲的眼神十分委屈,“母亲与我说过,长幼有序,我又怎能去抢呢?”
……
苏妧从李泰的梦中出来,想了半天,然而也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在李泰的梦里,他说了一句长幼有序。可那到底是真心话还是假话?
苏妧这一年来入过很多人的梦,那些人的梦光怪陆离,有时候想象力特别丰富,有时候毫无道德感,苏妧觉得人在梦里,道德感会缺失,特别随心所欲。
而李泰在梦里说了一句长幼有序,要么是他真心那样想,要么是这货小小年纪,已经开始防着自己做梦的时候不小心将梦话说出来了。
如果是前者,她当然乐见。如果是后者,那可就令人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