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懿哥哥说,若有来生,他会喜欢我。”
奚兰点了点头,应道:“嗯,会有的。”
接下来,她为长乐超度了,送走了长乐,这个灵堂对于他们来说,就只是个摆设了,奚兰和莫恭懿一起从公主府出来,天色微亮。
奚兰爬上马背,突又想起什么,她转过头来看正在牵马的莫恭懿,问:“你对长乐说的那些,是真心的吗?”
莫恭懿目光也看了过来,在黯淡的光晕中,潦倒又惆怅。“不是你们这些玄门人士总在讲因果吗?我这一生都系在了家族和锦画身上,欠了很多人,来世,我自然要去还我的债……”
他说着,牵着马儿往外走,一直都没有上马。
还是头一次看那喜穿黑衣的王世子一身白袍,原来人换上一身衣服后,整个儿都变了!从前觉得他阴晴不定,桀骜不驯、高不可攀,如今这般看去,也不过是一个痴情只求忘情的普通男子罢了,他对心爱的女子,一样有如平安那样的温柔,如虚元那样的执着。
奚兰骑在马上,看着他牵着马儿一步一步走,直到消失在黎明的街头,她才往王府赶回去。
但她还没有到,遇上了一队人马,将她拦在半路,看见是金陵骑兵队的军甲,她知道拦他的人是谁。
季锦江从骑兵队后面出来,不像其他人那样穿军甲,一身灰色的长袍,裹着他强装的身躯。
“我等了你一夜!”
她表情渐冷,没好气的说:“既然这样,何不去公主灵前去守上一夜,不求将功赎罪,至少忏悔一二?”
对方不理会他的奚落,将身后的人遣退,还未大亮的街巷中,只剩下他们两人骑在两匹马上。
“你忘了那天我给你说的事?”好像他说的事,就那样的天经地义一般。
奚兰冷声回答:“只怕青莲早已禀告给你了,那东西,她拿不了,你也拿不了!”
季锦江表情冷淡的说:“那舍利不用动了,反正都会回到锦画手上,我此刻是要提醒你,赶紧离开王府,那里不再属于你了!”
她听见这话,好片刻都没有转过来,心如刀绞。
“一年前,是你硬将我摆在这个位置上,一年后,你又硬要将我从那位置上拽下来,你们季家难道就是天吗?我龙奚兰绝非是任你摆布之辈!”
就算一切都是他们安排好的,就算她是季锦画彻彻底底的替身,那又怎样呢?她怎么舍得自己坚持了那么久,才得来的片刻平静。
对方似乎被她的指责声影响了,表情柔软了些,语气也低了少许,他说:“就是知道你不会任人摆布,才会三番两次过来提醒你——龙奚兰,记得一年前,我就告诉过你,不要对李淮动情,这只会让你陷在这个角色中无力自拔,如今,你已经为这个角色付出了太多了,李淮也不再是那个懂得七情六欲的七皇子了,你留下来,还有何意义呢?为何不想想那个爱你的紫虚元,还有你年迈的父亲,你已经自由了,何必还要留下来过别人的人生?”
她从来没想到,季锦江竟然如此会抓心的言语,她这一刻,竟被他这些话说得忘记了反驳。
是啊,她为何还要留下来,过季锦画,过菩提的生活?她不是她们任何一个人,她已经失去太多了!但是她并没有失去所有,她还有关心她的爹,还有不变的臭小子紫虚元。
想到虚元,她眸光变了,那厮说让她记着,如果有一天她放弃了心中的执念,想回家了,就去金陵北城门找他!
我,真的可以回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