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到一本书上说,双鱼座的幸运数字是“四”,便对四这个数字有了挥不去的执念。
譬如此时,她带着“个人情感”将席遇从压轴换到了第四,对此,她给出的解释是:第四个已经这么优秀了,大家一定会认为后面的会更好,就不会中途离席了。
可她们都心知肚明,再也找不出比第四个更优秀的人了。
席遇慢慢走上台,底下突然响起女生们的窃窃私语,内容可想而知。
他上身穿着烟灰色的衬衫,袖口处依旧挽了一节起来,露出带着银色手表的精致腕骨。下身是一条简约的黑色长裤,剪裁得体,眉目怡然。一举一动之间,风骨立现。
舒觅突然觉得有些后悔让他来演说了,要是倪霜霜在这里,一定会教导她:帅哥是全世界的共享资源,要拖出来大家一起欣赏才对。
席遇眉目淡然,轻轻将稿子放下,目光扫视了一周,在舒觅的方向停顿了几秒,才拉近话筒开始说话。
“大家好,我是建筑系的席遇。”
只是再简洁不过的一句自我介绍,没有说他是建筑系连续三年的第一,没有说他是系主任的得意门生,更没有说他曾得过全国建筑设计竞赛一等奖。
舒觅一直都知道他的声音很好听,再加上他的普通话十分标准,咬字清晰,带着些从容不迫的气度,竟让人的思绪不知不觉跟着他的话语一起翩跹。
“我有两位崇敬的建筑师,其中一位是菲利普·约翰逊,他曾说过:我对排列的建筑空间相当感兴趣,并将它当作一种思路来进行思考,将之付诸实际中以领会、理解。其实这段话同样可以适用于我们每一个人,人的一生就像一座建筑,刚开始很矮,随着年岁的增长,会越来越高。里面充满了各种物质:名誉、金钱、诱惑,经历......只有你自己思考把握,用正确的材料来修建你这座无法停工的建筑,它才不至于膨胀爆炸。”
舒觅从未见过那样的席遇,无论听别人说再多有关于他的事迹,也不如真实的感受来的强烈。那一刻,她真的觉得所有的光芒都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就像袁湘琴写给江直树的情书里那句:仿佛你在哪里,光就在哪里。
“另一位是隈研吾,他在中国的作品之一便是长城脚下的公社·竹屋,寓意一个'和'字......”
五分钟的演说终于结束,舒觅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多此一举了,席遇怎么会紧张?她从未见过他紧张的模样。
可事实证明舒觅的紧张还是有用的,因为接下来到了她最讨厌的环节:提问。
她觉得这个环节完全可以忽略,但部长说如果只是演说那就太单调了,观众得不到满足,气氛也热闹不起来,得来点“健康积极”的互动才行。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观众们会对但凡有些颜值的嘉宾问什么,无论是什么形式措辞,主题永远只有一个。
果然,一女同学抢到话筒后便迫不及待地发问:“学长,请问你有没有女朋友?”
观众席响起一阵哄闹。
简娅嗤笑一声:“能不能有点创意?每次都是这种问题。”
席遇听了这话,竟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思索了片刻,目光停在舒觅的方向,突然轻笑一声,说:“我有一个喜欢了很久的学妹,我希望在我下台之后,她能履行自己的承诺。”
底下的哄闹声此起彼伏,连绵不断。大家都顺着他的目光探去,企图在一片黑压压的人群中探寻到什么蛛丝马迹。
席遇回过头,又接着说:“不好意思,我女朋友不怎么喜欢我抛头露面,所以今天的提问到此为止,谢谢。”
说罢,便拿起稿子下了台,不留给观众一点回味的时间。
舒觅内心五味杂陈,手机突然震动,她接了起来。
“临时有些事,要离开一会儿,结束之后我来接你。”
“嗯。”
舒觅想了一会儿,还是把那个疑问问出了口:“你......”
“嗯?”
“有没有过很紧张的时候?”
对面安静了很久,久到舒觅以为他根本没有听见自己的问题。
“在咖啡店的时候,我紧张,因为我怕那个看我的女生只一眼便埋下头;在办公室的时候,我紧张,因为我怕那个坐着的女生直接跟我说没有我要找的资料;在学院门口时,我紧张,因为我怕还我校园卡的女生拒绝我要请她吃饭的请求;我最紧张的时候,是在我吐露心声时,怕那个我找了一年的女生说'不好意思,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又是一阵沉默。
舒觅突然快速说道:“嗯,我知道了,你去忙吧,路上注意安全。”语气无比平静,可心却早已汹涌跳动。
席遇挂了电话,轻笑一声,说出这段话真是难为自己,可对方竟毫无反应,亏他还组织了那么久的语言。
晚上舒觅回到寝室后,立马被倪霜霜的咆哮声轰炸:“觅觅!席帅哥也太帅了吧!我看官博公布的数据,那段时间的播放量简直超标了啊!”
“是吗?”
倪霜霜不满:“你的反应也太平淡了吧!”
舒觅马上做双手捧脸状,笑靥如花,语气惊叹:“是吗!”
倪霜霜嫌弃地拍她:“敷衍!”
舒觅笑着躲过了她的袭击,上了床,脑海中却还回荡着席遇那段话,早知道就该录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