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谨承没指名道姓,听到的几个人同时望向声源,视野是模糊的黑色,便都以为在对自己说,不由得为之一振。
里面跑得最快的是闻萤,哪怕觉得下一秒就要油尽灯枯,也不敢掉以轻心。
起码,先跑到他看不见的地方。
然而林谨承好像猜到她的想法,跳下双杠,穿过跑道中间的足球场。对面的闻萤气息奄奄,眼看随时就要停下来,林谨承突然出现。
和闻萤并排跑着,他低声说:“还有一圈。”
“不……不动了……”连“跑”的爆破音都发不出。
“再跑两圈也没问题,你总这么随心所欲,所以之前跑了跟没跑一样。”
“……”
“做什么事,必须求个结果,不然就是浪费时间。”
“……”
“为什么大家都是24小时,别人行你就不行?”
“他们……”基础好啊。
闻萤忍无可忍地试图辩解,没想到林谨承冷笑:“可千万别说他们比你基础好,你们连目标都不一样。你的单位时间效率太低了,同样一个小时,别人能做三件事,你一件都做不好。”
字字见血。
“不要嫌我说话不好听,没三百天了。”
闻萤没吭声。
喘息混入呼呼的风声,再听不见。
尽管双腿灌铅一般沉重,肋骨也有点抽痛,身体不知哪里钻出一股劲,撑着她咬牙跑完了三圈。
缓缓地走出跑道,她瘫坐在台阶上。
澎湃的心跳还未趋缓,闻萤全身被热箍紧了,像缠住一圈圈的保鲜膜,稍后才蒸出汗水,黏腻地贴住皮肤。
以往和方沐海一起的时候,每次号称三圈,但闻萤从来只跑得了两圈半。
他们跑跑停停,聊天占了大半时间。
眼下她坐着发了一会呆,满脑子“原来我真的能跑三圈”持续沸腾。
远处的林谨承拎着她的书包走来,空气是潮湿的,洇开他头顶的灯光。
*
直到在校外的商店买了矿泉水,痛饮半瓶,闻萤才终于有了活过来的精神。
林谨承还在店外等她,闻萤收起蹦蹦跳跳的动静,端淑地走出来。她眉眼娟秀,确如郁素所说,面孔清纯动人,不是兴风作浪的美。
不过林谨承随意扫了眼,就沉默地转身。
同行的时候,闻萤偷偷拿眼瞟他。
自从同意了那个奇怪的交易,又有了一起去田径场跑步的经历,她觉得他们似乎拉近了距离。虽然被他训斥的时候,心里非常不服气,可就因为激出的这么一点不服气,居然真的坚持跑下来。
“那个……”她抠着矿泉水的包装纸,犹犹豫豫地倒出困惑,“我记得你好像说,做事情没结果就是浪费时间。你既然喜欢郁素,不去追她,来我这里找幻想,不是挺浪费时间吗?”
林谨承一怔,脚下停了半秒,像是没料到她会这么问。
很快恢复自若神色:“那是我的事,你关心自己成绩就好。”
“你就没想过,万一我没考上……”
“不可能。”林谨承不假思索地截断她的假设,“我想做的事,一定能做到。”
哦,闻萤在心里默默点头。
她眼角的余光扫到他转过头来,说:“前提是你配合我。”
“嗯。”
“以后再也不能迟到。”
“噢。不过……”闻萤突然想到什么,“你,和我一起跑步,要是让那些女生看到,会不会不太好?”
林谨承垂眼,哼笑一声。
转天下了早读,闻萤和郁素在教室后门外面吃面包,相互抽背《阿房宫赋》。
她们半边身子泡在阳光里,校服的袖口微微发暖。轻风贴地,掀动两人的裙摆,抚平秋燥。四周挤满了人,喧哗声像海水,持续不断地小规模推涌。
片刻前门传来骚动,闻萤和郁素频频望去。
听到接连不断呼唤“闻萤”的声音,一张张脸庞依次转来,认识不认识的都在寻找,连起一条看不见的曲线。
兴奋的,疑惑的,好奇的,唯恐天下不乱的,表情各异,最终指向的都是“闻萤”。
还没反应过来,林谨承出现在视野一角。
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闻萤不可置信地睁圆双眼,呼吸都收紧了。
身姿英挺,他发梢下的眼睛像隐入夜色的星,猫一样恬然淡定迎着众人目光走来。
朝她。
他停在闻萤面前,她感到自己屏蔽了外界所有的声音,只剩聒噪的心跳。
看她的时候,林谨承稍微抬起了头,露出狡猾又邪气的笑,就像在说“让她们一次看个够”。
他开口:“晚上一起走。”
整条走廊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