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理殷杰统筹整体业务,重大问题她也会远程参与并尽量实际到位,这样撑过几个月不成问题。
唐尧笑道:“布置得这么详细,看来已经准备了很久。”
白天蓝笑道:“手术时间几天前就确定了,这几天我都在想怎么安排不影响业务,我也挺不好意思的,但我妈这边,我不照应着实在不放心。”
唐尧不觉得这个理由有多充分,但见她执意请假,心里也明白了几分——虽然完全是误解,当即笑道:“骨肉亲情,可以理解,但护工还是要请的,你自己不要太辛苦,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养养身体。你的安排基本可行,我这边也会照料着,放心吧。”
白天蓝简单道谢后挂断电话,她不敢多聊,唯恐被精明的唐尧洞穿真实用意,放下手机就开始整理资料,做项目计划表,幸好她本来就有定时规整工作的习惯,现在要在短期内把千头万绪理清楚也不算太难。
书面资料交接后,她召集相关人等开了整整两天的会,仔细讲述每个关键环节,又带着王寒他们去和客户混脸熟,同时,暗中在行业中物色合适的接替人选,私下约见做初步沟通,并备好档案和自己的意见评价,以备离开时提供给唐尧,让他进行最后拍板。
一个月后,交接完成,工作按照预想的走向顺利开展,白天蓝撤出来,不再去公司,但殷杰、王寒他们遇到不清楚的事项或难处理的问题,还是会打电话问她,她就隔空指挥,帮着推进下去。
原本她准备带着母亲去全国各地玩一趟,但白太太已经自行回了老家,千叮咛万嘱咐地让她好好休息,白天蓝也不再勉强,因为繁重忙碌的交接工作刚结束,原本被冲淡的疼痛就卷土重来,她需要独处,需要疗伤,需要好好去消化一下这段无疾而终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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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越了千山万水的远洋电话,时不时会在晚上七点响起,声音温柔舒缓,像天边的明月,像旷野的清风,她不知道自己是带着怎样激荡的心情,装作若无其事地撑过了那么多次通话,然后再把自己扔进如梦似幻又如云里雾里的日子。
就像是断线的风筝,漫无目的地随便飘,每天睡到自然醒,醒后去楼下吃早餐,吃完早餐逛逛商场书店,偶尔去咖啡厅或者清酒吧坐坐,或者干脆就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干地散步压马路,然后就这么消磨掉一整天的时间……
有时候会被工作电话带回现实——这个频率已经越来越小,有时候会因为余光扫到某个招牌、某个建筑,就仰起头傻傻看上半天,任由身边车流人海卷来又退去,有时候会听到店里播放的音乐而不自觉地停住脚步,静静站在那儿仔细分辨歌词,跟着轻哼上几句,如果歌词填得好曲子也动人的话,还会怔怔地赔上几滴眼泪……
路过的每一条街,每一栋建筑,每一个店铺,每一柱路灯洒下的每一束灯光,每一棵树长出的每一片叶子,每一段旋律流淌出来的每一个音符,都藏着他的笑容和声音,都带着他们共同走过的记忆,那些甜蜜的痛快的深刻的缱绻的日子,潮水决堤般奔涌袭来,一遍遍撕裂着她的心,可她却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失魂落魄地又过了一个月,日历上被圈出的那一天终于来临。
躺在床上,因为空调温度太低而浑身发冷,她拨通电话,做最后的诀别,给他一个交代,也给自己一个交代。
孙无虑完成美国征程,刚踏上故土就接到了熟悉又久违的电话,他心中一荡,无意间已经笑动眉梢:“还是你最爱我,这是开机第一个电话。”
一句话就戳中了白天蓝心里最柔软的部分,眼泪夺目而出,她伸手抹掉,低声问:“一切都顺利吗?”
孙无虑笑道:“都很顺利,学位拿到了,还发现了个不错的新项目,准备投资一下。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那就好,白天蓝心里想着,无声一笑:“阿虑,我们分手吧。”
“……”
“不合适。”她想来想去,觉得以孙太太这个用词来概括他们之间的关系,再也合适不过。
孙无虑还没从震骇中回过神来,也来不及追究所谓不合适到底意味着什么,只是冷冷说道:“白天蓝,脑子进水了就侧过头倒一倒……”
“就这样吧,再见。”
“白天蓝!”
她按断电话,抽出卡扔进垃圾篓,蒙起被子浑身抽搐着哭,涌出来的眼泪把枕头湿得一片一片。
有些疼痛你自以为可以承受,可其实只是因为没有身当其境,真正上了刑场你才知道被凌迟有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