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丫个子矮, 需得抬头看他, 不卑不亢地说:
“你用不着和我讲道理, 我懂。我也没想赖账, 但是欠条上是有期限的,只要还没到日子你们就没道理要上门逼, 哪怕赵家没钱了, 还不兴留点时间给人家借钱么?另外退一万步说……就算赵家是真的拿不出钱了, 我们还有地有房, 到时把它们一卖或者直接抵给你们, 你们还是亏不了, 何必这么急?”
沈梅花因为遭受重创,这两天脑子一直不够用。听了半天只听到卖房卖地,连忙喊道:“不不不, 我什么也不卖,这是赵家的命根子……”
债主们无语地朝她看去。
“沈婆子你还是闭嘴吧,活了这么多年还没你家的小媳妇懂理呢……既然你们愿意还,那这个债就不逼了,在期限结束前还我们就好。”
沈梅花怔怔道:“是吗?谢谢你们……”
“要谢还是谢你的小媳妇去,要不是看在她的面子上, 我们可不会走。”
债主们嘀咕着走了,跨出院门时还回头看苏丫几眼, 夸她和以前真的完全不一样。
沈梅花等他们一走, 连忙跑去关上门, 生怕他们后悔了又折返, 于是特意插上栓子。
靠在院门上,她深深的吁出一口气,本想擦擦脑门上的汗,却觉得手里沉甸甸的,抬起来一看,原来是手中还握着那把菜刀。
想起刚才那一幕,沈梅花只觉得不可思议。苏丫到底是从哪儿生出的勇气,竟敢当着那么多男人的面拿出刀?
连她都没胆子做这种事。
沈梅花望向房门,只见门已经合上了。她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按照习惯应该直接推开,她却改了主意,在门框上敲了三下。
苏丫走过来开门,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什么事?”
“刚才……”沈梅花是想说声谢谢的,无奈怎么都张不开嘴,自认为婆婆也没有谢儿媳的道理,便改口道:“刚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那些人逼得很紧,不还钱不行。我现在身边是一个子儿都没了,你那里肯定还有钱,拿出来帮赵家还债吧。”
苏丫嗤笑道:“赵家欠债关我什么事?我让他们走,只是不想被吵到而已。”
“赵家不就是你家吗?你不能到这种时候就摆脱关系啊,怎么说你都是和行槐拜过堂成了亲的,那你就是赵家的儿媳。”
“有好东西时想不起我,缺钱了就来找我,婶婶,做人不能这么不要脸啊。”
“你……你就给我一句话,到底替不替赵家还钱?”
“我一个子儿都不会出。”
沈梅花闻言高高举起巴掌,发誓要把她打得跪地求饶,可是在她巴掌落下的前一秒,苏丫飞快合上门。
她的手便重重落在门框上,震得虎口发麻,连忙缩回来。
然而手掌已经肿起来,她嘶嘶地吸着冷气,冲苏丫骂道:
“你有本事就永远别出钱,我看赵家没了之后你能去哪里!走到哪里祸害到哪里的扫把星!”
沈梅花捂着右手,怒气冲冲地回了房间。
更难熬的日子还在后头。赵行槐走后半个月,赵家的米缸见底了。
沈梅花趴在大水缸边沿上,脑袋探进去,屁股撅起来。用铁勺刮了老半天,只刮出不到半碗碎米粒。
看着那碗还不够她一顿饭的米,沈梅花真正的感受到绝望。
接下来几天怎么办?吃什么?
地里倒是种了不少稻子,但是离收割还有段日子,她总不能去啃草。
纠结了半个小时,她决定拉下脸放下架子,去别人家借米。
平日里和她关系最好说话最多的是邻居家的李婶,沈梅花自然而然地去了她家,并且特地端了一个盆,打算趁着她还没烦,多借几天的口粮。
事情的发展和她预料中的截然不同,李婶直接没让她进门,堵在院门口说:“我家没粮。”
沈梅花愕然,“我昨天还闻见你家做馒头来着,怎么能睁着眼说瞎话呢?”
李婶平日跟她八卦时别提多亲昵,此刻冷漠的像个陌生人。
“做馒头还是做包子都是我家自己的事,我说没粮就没粮。怎么?你还想冲进来抢啊?”
沈梅花算是看清楚她的为人,就是个落井下石的贱人!把空盆往腋下一夹,她怨毒地骂道:
“那些粮食你就留着给自己送终吧!”
李婶笑得前俯后仰,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撑着门。
“哎呦我的天呢,我送终自有儿子送,你之前不总说他种田没出息么?你儿子念了中学还会做生意,倒是有出息,可是人家乐意管你么?怕是哪天你饿死在家你都不会知道吧?”
沈梅花气得浑身直颤,脸色煞白,差点窒息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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