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你看……”
那人仿佛感觉不到痛, 目瞪口呆地朝前指。
苏丫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本该漆黑一片的村外现在亮着无数细碎光亮, 活像满天繁星落到地上, 美得让人惊叹。
不过当那些光亮又靠近了些,并且传来马蹄声后她才发现, 它们根本不是什么星光, 而是装在马脑袋上的灯!
灯光透过栅栏, 照亮首领的脸, 将他左边嘴角上的一颗大痦子照得格外显眼。
他两眼发直, 抽着冷气道:“是兵……有兵来了……快跑!”
声音未落, 村民和土匪们俱听到一个奇怪的巨响。苏丫感觉身边似乎有什么东西爆开,喷了她满脖子温热液体。
扭头一看,首领脑袋缺了半边, 眼睛瞪如铜铃,抓住她脖子的手松开,身体轰然倒地。
苏丫摸摸脖子,看着手里的血,有点回不过神。
马蹄声来到她背后,仿佛有人跳下来了, 一件温暖的大衣披在她背上,带着熟悉的气息和温度,
她缓缓回过头, 看见眼前站着一个极英俊的男人。
高鼻深目, 宽肩长腿, 一套深蓝色的制服和长马靴衬得他伟岸高大,领子上有暗金色的勋章闪烁着亮光。
他的一切都让她觉得陌生,唯有那双温润深情的眼,从始至终都不曾变过。
二人四目相望,没人开口。
“顾将军。”有个小兵走过来,对他说:“土匪都已经拿下了,现在要怎么处理?”
“收编归案,择日审问。”
他说话时视线依旧不离苏丫,像是怕自己一眨眼,她就会消失。
小兵领命离去,村民们在村长的带领下,走过来道谢。
他看也不看,抬起手摸了摸苏丫单薄的小脸,为她拭去脸颊的血迹,低声道:“我回来了。”
他来履行当初的约定,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他不是一个食言之人。
苏丫抿着嘴唇,一时间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情绪在胸腔里疯狂的翻滚着,憋了半天也只憋出来一句。
“谢谢。”
顾灵璧摇头。
“我不要感谢。”
“那你要什么?”
“跟我走。”
他的眼睛像两面明镜,里面清晰的倒映着她的脸。苏丫看见自己难以自抑地露出笑容,眼角有喜悦的泪光划过,踮起脚尖抬起手,她抱住他的脖子。
沈梅花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恶狠狠道:“你不许走!你是我们赵家的童养媳!生是赵家的人,死是赵家的鬼!这辈子只能留在赵家村,要是敢跟这个野男人走,我就算变成鬼也要杀了你!”
苏丫看都没看她,掏出钱袋随手朝地上一丢。
顾灵璧冷冷地瞥了眼沈梅花,将苏丫抱上马,自己随后也跨上。两条修长的腿踩着脚蹬子,右手搂着苏丫的腰,左手抓着缰绳。
“驾。”
骏马跑出赵家村——这个禁锢了苏丫十多年的地方。
自己以后还会回来吗?苏丫回头看,见村庄在视野中越来越远,沈梅花的痛哭声也越来越小,心中并无眷恋。
只剩下最后一个任务了,该如何去完成?
马蹄突然停下,顾灵璧跳下马背走到她面前,拨正她的脸。
“别看他们,看我。”
苏丫的心脏像是被电流击中,酥酥麻麻的,令她情不自禁移开视线。
顾灵璧看着她,左手握住她的手,右手却伸到她后面,按着她的后脑勺轻轻往下压,自己则仰起头,吻住她带着凉意的唇瓣。
骏马打了个响鼻,动了动蹄子。二人吻得难分难舍,愈发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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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3年春,沪城第六大街上,一家洋货铺子无声无息地倒闭了。
赵行槐退了房子和店铺,将得来的押金塞到皮箱最底层,然后紧紧搂在怀里,生怕被人偷了。
玉莲上个月才小产,月子都没坐满就必须得跟着他搬家,白皙的皮肤挡不住倦色,一头乌发油腻腻的,用块花布巾包住,拎着大包小包跟在他身后。
来沪城不过三年,两人却跟老了十岁似的,全然看不出当初进城时的雀跃与期翼。
街上人太多太吵,黑色铁皮四轮车耀武扬威般的开来开去,其中一辆不小心蹭过赵行槐的小腿,他怨毒地骂了声,对玉莲道:“这么走下去不行,咱们找个茶馆坐着,好好商量下面的路。”
玉莲疲惫地抬起头,啊了声。
“去茶馆?咱还剩多少钱?”
“二十几块吧,喝两杯茶是足够的。”
喝茶够,那路费呢?穿衣吃饭呢?
玉莲不敢问,怕惹得他生气。最近铺子倒闭了,他每天都烦得很,跟个火炮似的一点就着。
而且她自己也走得累极了,迫切需要找个地方歇一歇。
二人进到一家茶馆,由于囊中羞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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