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那就是真命天子了,哪里还会失民心,制将军不要在此刻危言耸听!”
李岩被他气的脸色发白,又不好当面摔杯同他争执起来。
李自成见他们针锋相对,遂安抚道:“哎,这庆功大宴,大家和气就好,不必谈什么繁杂国事。二位瞧在我的面子上,好好喝酒,好好赏美人!”
李岩强压下心头怒火,退坐在席中,却是眼中一片灰白,食之无味。
待这群人尽了兴,弄得桌案东倒西歪,终于散去,李岩才缓缓从席上起身,一步一步踏出重重宫城。
刚转出宫门,便见萧昊和袁承志在一起,面前横七竖八倒着几个军士,李岩快步走过去,询问道:“发生何事?”
萧昊长.枪指着那民兵道:“他们不由分说强掳民女,还以清扫明廷余孽之名搜刮百姓财物,我便教训了他们。”
李岩长叹一口气,愤然道:“我这就去找闯王说个明白,非要他下令严禁掳掠不可!”
萧昊拉住了他,摇头道:“他要是听得进你的话,哪会有今日之局。”
袁承志则一言不发站在他们身后,安抚着地上哭泣不已的少女,眼中一片通红。
李岩看出他心中有话,垂首道:“你且说出来吧,我知你心中疑问。”
袁承志道:“我为浩气盟招揽义士之时,常听江湖里的好汉说,闯王为民做主,为民出气,如今看来,竟是这般为民。这般行径,与匪寇有何分别?!”
李岩阖上双眼,忽得转头怒目瞪着那民兵道:“萧将军宽宏大量,留你性命,还不快滚!今后若再见你们目无纲法、横施暴行,立毙当场!”
那群民兵登时屁滚尿流的爬走了。
袁承志到底是年轻人,不懂这官场上许多险恶,没有防备之心,他心直口快,有些话却不能被这些军士听了去。
李岩撵走了他们,方才肃然对萧昊道:“江南已尽是浩气势力范围,这北方却还有些鞭长不及,恳请萧兄弟……”他顿了好久,才艰涩道:“……领军入京师,还他们一个清平。”
萧昊人是在京城,天策主力精锐却都还在洛阳,他来这里是主持浩气盟大事,身边只带了红娘子的天杀营几百人而已。
萧昊听出了李岩的意思,不禁皱眉道:“李兄不随我们一起?”
李岩扯了扯嘴角,颇有些自嘲的意味,“我有何颜面再与浩气盟一同起事?”
萧昊道:“你是闯王的军师,也是浩气的军师。”
李岩摇了摇头,目中却逐渐转为坚定。他指着京城数百房屋,指尖所至之处,无不是军士肆意嬉笑、百姓哭喊哀呼之声,“是我骗了他们,如今这责任,也该由我来担。他们所受的苦,皆拜我所赐,愿将军早日跨马提枪而来,把这些土匪流寇,踩碎在他们面前,祭奠他们流过的血和泪。”
萧昊坚持道:“闯王所谓‘友军’之中,对你不满者甚多,说你自命清高,瞧不起他们,你若此时再去顶撞闯王,他必对你生出嫌隙。”
李岩道:“我一介书生,放任兵甲误苍生已是罪不可恕,为臣尽忠,为友尽义,这约束之职责,也自然只有我来。我李岩行的正坐得直,他们又有什么谗言可以妄论。便是不幸化作荒魂,也要剖出肝胆来,誓守河川三万里。”
萧昊劝他不得,遂止住了话头,对他道:“你先不要触怒闯王,且待明日,看事情是否有转机。”
李岩困惑不解,“萧兄弟要做什么?”
萧昊一字一句道:“不斩贼寇,何以安歇!”
一夜之间,京中形势大变。
昔日与闯王一同入京的天策将士们,突然把他们手里的武器对准了友军。
萧昊命天策们占据京城东南角,但凡见烧杀劫掠者,不论是哪位将军帐下,一律杀无赦。又苦劝京中百姓入天策镇守处避难,一时京城内除东南百姓堆积外,其余地方竟皆成空城。
萧昊对那些闯军直言道:“你们不懂得该怎么做这京中城管,且让我们这些东都儿郎教教你们!”
李自成怒不可遏,掀翻了身前的桌案。
“不想天策当真是群人如其名的白眼狼,不顾昔日情分,竟在这个节骨眼儿反到了我头上!”
牛金星在一旁道:“大王不必动气,我们京中尚有十万精锐,天策虽以善战闻名,在城中者却也不过数百人,不足为惧。”
李自成强自冷静道:“天策是不足为惧,需提防的是那个萧昊。京中江湖豪杰几乎尽是浩气盟成员,功夫了得,若他们一同造反,收拾起来颇为麻烦。”
牛金星立刻道:“他们说是爱惜百姓,还不是为功德口碑,想抢大王的大业?不妨先将他们首领请来,以高官厚禄招降之,若能归顺便罢,若不能归顺,就地——”
李自成笑着按了按手掌:“萧将军岂是目光短浅之辈,他会识时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