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傻的苗家阿哥、城府极深的五毒妖孽、百般维护的温和兄长,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
这个人,可以相信吗?
他不愿赌,所以宁可划清界限,各奔东西。
他扯了扯嘴角,冷哼道:“人不会平白无故对一个人好,若这份心意来的莫名其妙,必定另有所图。”
萧昊对他这种无差别的戒备很是无奈,好笑道:“我们不是兄弟吗?”
兄……
东方不败愣住了。
萧昊道:“世道昏暗,我也只能在此停留少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离开,若能提灯为你照亮一点坦途,哪怕只有一步两步也是好的。”
所谓日出东方,唯我不败,但在日出之前,又有谁知道那些暗夜他是怎么走过来的。
如果可以,萧昊希望东方不败这一生可以过得好一点,不要像原著里面那样,坎坎坷坷,悲悲惨惨。
他是个凭空冒出来的兄长,但却是这个秘境里的东方不败唯一的血亲。
如果自己都不帮忙做点什么,又还有谁会帮他。
再者,为东方铺平道路,又何尝不是在帮他自己通关秘境?一举两得的事情,何乐不为。
他拍了拍东方不败肩头,安抚道:“葵花宝典会影响人的性情,你只初练,胡思乱想也无可厚非,但你给我些时间……我不阻止你练这个,葵花宝典确实是速成的上乘武功,可是它祸根深种,容我想想对策,你别这么急功近利。”
东方不败又是一阵沉默,良久阖上眼,突然道:“气生之法,思色是苦。厌苦舍离,以达性静。性静以后,手若拈花。气绕任脉诸穴,方汇丹田。气成之后,人若新生,妙及无比。”[注]
萧昊先是一愣,随即大喜,东方不败这是在讲葵花宝典的内容了。他敛了神思,认真琢磨起葵花宝典的原理来。
东方不败慢速念着,见他时而皱眉沉思,时而面露喜色,时而如通关窍,心中五味杂陈。
此后一连数日,萧昊都死盯着他不让他再偷偷修习葵花宝典,见他对五仙教的蕨菜颇有兴趣,就经常种蕨菜转移他的注意力,甚至跟他安利起五仙教的火锅,常扛着大鼎在他身后逼他喝那稀奇古怪的紫色汤药,东方不败避之不及。
他事务繁忙,不能时时呆在萧昊眼皮子底下,萧昊休息的时间,就是石之轩寸步不离地盯着他,好像他是个不自律的孩子似的。
东方不败对此很不满。但每每夜半无眠,发现丑时已过萧昊那边还亮着灯,碧蝶蹭来蹭去地在他身边给他提神驱散疲劳,不满就化了,心中不知该作何感想。
天亮的时候,他出门瞧见那人趴在桌上酣睡,灯烛燃尽只余一汪蜡油,隐隐听得他梦呓道:“……若使心无挂碍,波澜不生,灵台清幽,再以外物镇去内燥,或可无走火入魔之患……”
“……”东方不败指尖动了动,刚想上前去,已有一人落在了萧昊身边,轻轻把外袍罩在他背上,回首冲他礼貌地笑了笑。
东方不败于是也别扭地回了石之轩一个点头,转身去处理今日的教务。
任盈盈见不到任我行,又全身是剧毒,走到哪里都会弄出人命,闹得教内人心惶惶,东方不败为防这件事传出去造成不好的影响,只好将她暂时软禁隔绝起来。
他也找平一指给她看了,平一指全无办法。
任盈盈深以为萧昊身为五毒教主,又是专修补天诀的医蛊高手,定能治得了她身上的三世噬心蛊,多次让东方不败去找萧昊来,都被东方不败以各种理由拒绝。
萧昊因为蚀心蛊丢了一条命,如今又整日为解决葵花宝典废寝忘食,东方不败不想给他添更多的麻烦。
何况这本就是任盈盈自作自受。
他瞧了瞧自己的手掌,里面错综复杂地纠缠着三条线,记录着凡人永远也猜不透的“命运”二字。
他攥住了拳头,将那三条线牢牢捏在掌中。
童百熊对他好,却只在一个“义”字;任我行对他有提拔栽培之恩,却终究输给一个“畏”;任盈盈年少,对他却是有“惧”无“亲”……
如今,他似乎……终于找到了被人真心相待的滋味。
仅这一点甜头,就足以终一生来还。
萧昊穿着一身中原人眼里颇为伤风败俗的破虏套,在石之轩恨不得把他全身上下都裹起来的超低气压下冲进门来,兴奋道:“我跟你说,我们五仙教的人就是天上地下第一机智!我找到了!”
东方不败淡淡抬眼看了他一眼,默默在心里称赞:果然他哥穿什么都好看。
萧昊把一本抄录工整的本子放在他面前,笑道:“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