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只有地上的血迹。
我坐在副驾驶破烂的位置上,心中荒芜。
许叔一拳砸在方向盘上,他唯一的眼睛里流眼泪了。
他的双肩在抖,不停抖。
我口干舌燥,又饿又渴。
张开嘴,不知道是该安慰还是该求饶。
手上还有干掉的血迹,想起昨晚的江汓。
许叔的肩,渐渐停止抖动。
他抬头的一瞬,左眼很红很红。
红到像要杀人。
“许叔!”我先发制人,“我没有做对不起你们的事!”
他让我下车。
依然开了车门,下车。
许叔站在我旁边,盯着地上的血迹很久,然后突然跪下。
“我知道是他混蛋……但,能不能让江汓……放他一马,就当我求你!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就这么一个儿子……”
此刻,他是一个最无助的父亲。
我久久没动,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我觉得自己很笨,笨到与伶牙俐齿毫无关系。
每到这种时候,我就笨到什么都说不出口。
许叔见我不答,以为我不答应。
抽出一把匕首就站起来抵着我的脖子:“虽然你是我胞弟的女儿,你是我许家人,但……”
“我爸妈看到这一幕,他们会怎么想?”我第一反应是这样,“许叔,你和许彦文是我在世上,最后又血脉关系的人了,你知道吗?我刚参加完高考,我才十八岁。”
许叔摇头,冷笑:“那又怎样?丫头,更绝望的你已经经历过了。”
我皱起眉,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更绝望的是,我忘了最绝望的时刻。
刀就在我脖子上,四周仍然无人,有热风拂过,后背粘稠。
“好,我帮你找到江汓!”我松口。
倒不是怕死,而是不希望许彦文有事。
我不想再连累任何一个人,不希望任何人的生命因我而有变。
许叔收回刀,拿出手机:“你给他打电话!”
我不记得江汓的电话,所以拨了白姨的号码,让她把阿城的电话号告诉我。
白姨听到我的声音又惊又喜,想跟我说更多。
我眼泪在眼眶打转:“白姨,我回头再打给你,你先告诉我阿城的号码,行么?”
越说,我越想她。
跟她待的时间,比江汓多。
她像母亲,也像姐姐。
把我照顾得太好。
白姨把号码发过来,我又拨给阿城。
响了几声,却被挂断。
我又拨,同样被挂断。
只好发信息过去:阿城,我是江荼蘼。
很快电话打过来。
“阿城。”
“江小姐。”
“有件事,需要麻烦你一下,请你找到许彦文,确定他的安全,然后告诉我地址就好!不要找我!”
阿城沉默两秒:“好的,我先请示一下江先生。”
“阿城……你就说,是我……是我请求不要来找我的,找到许彦文就好。”
“好。”
我不知道许彦文昨晚受了多重的伤,但是江汓那句自生自灭让我有了不好的预感。
而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把手机还给许叔:“不能在这里逗留,阿城很容易就想到我们在这里,到时候你走不掉。”
我好不容易求得江汓放了他们。
江汓说我总是仁慈。
可是许叔和许彦文,是我在世上仅有的两个亲人,仅有的两个。
我拥有的本来就不多,如何舍得失去。
许叔把车开回酒店后门是我始料未及的。
他停下车说:“你上去吧!”
我有些惊讶,又有些动容,看着他。
“上去吧!丫头!”许叔掩面而泣。
他双手捂着脸,哭出了声。
我头一次见一个男人,一个父亲,如此哭泣。
“许……大伯……”我没有纸巾,也不懂安慰。
话到嗓子,什么都说不出来。
“许彦文没事的。”我只能说着六个苍白无力的字眼。
还能怎样?
我想了一下:“要不,你也上去洗把脸吧,顺便等消息。”
终究是家人。
他这一生,也不好过吧?
他原本家庭和睦,亲人围绕。
现在,他除了失去一只眼睛的脸和二十左右的儿子,一无所有。
……
许叔跟我回了房间,仍是从后门。
房间门是关上的,我让许叔等着,我去前台拿备用房卡。
开门进去,里面还维持着我们临走时的样子。
待我简单收拾好散落在地上的东西,许叔洗完脸出来,江汓刚好推门而入。
他身后跟着两个人,正是之前看守许叔和许彦文的人。
江汓看着我:“小蘼,喜欢玩刺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