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薄衫,平底鞋,素颜,很美。
蒋蔚然就在她旁边,没看我。
“哦,我再这里念大学,我不是要去哪儿,我是刚到。”不知道为什么,我说谎越来越利索。
可她的肚子,让我觉得害怕。
钟楚楚在我心里,一直是个厉害的人,不显山露水,有主见,有阅历。
可是……
她和蒋蔚然……
“我知道!”钟楚楚很平静,“我知道你在这里念大学,B市最好的美院,恭喜你!”
我想了想:“也恭喜你!要做妈妈了!”
妈妈二字,让我脸红心跳。
车站很吵闹,什么人什么味都有。
我们三个,不是别离,而是相遇。
蒋蔚然始终没看我一眼,我的余光却没离开过他。
“既然你刚回来……既然遇到了……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坐?”钟楚楚不肯放过我。
她还要我怎样,我已经痛不欲生。
我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我的脸。
“小蘼……我们之间……”钟楚楚拨了拨头发,“你……可能……”
“我们走。”蒋蔚然拉住钟楚楚的手,“想吃什么?”
钟楚楚脸色有些难看,抿了抿嘴,跟着他走了。
看着两人的背影,忽然觉得人声鼎沸的车站好冷,寒风刺骨的那种冷。
接二连三的刺激,依然让我体无完肤。
“最近一班车是到哪里?”我到售票窗口。
里面的人看了我一眼:“我哪知道,轮到哪儿的车就哪儿。”
“好,随便给我一张!”
她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的口罩。
我尴尬地碰了碰脸:“感冒。”
检票的时候,忽然所有人都朝大门口蜂拥。
我本能地朝那边一看,便看到人群中,蒋蔚然打横抱着钟楚楚正试图挤出人群,而钟楚楚表情痛苦。
没有犹豫,拖着箱子就跑过去,挤到蒋蔚然身边。
钟楚楚正在他怀里。
“叫车!”他朝我喊了一句。
————
半小时后,医院。
我和蒋蔚然坐在冰冷的长凳上,两人谁也没说话。
口罩让我透不过气来。
他双手交叠,上身前倾,有些不耐烦。
那个用机车载着我的少年,似乎变得沉稳了。
他不会再笑着叫我小荼蘼,我喜欢的酒窝也不会……
“谢谢。”他开口,“你走吧!”
我手里还捏着车票,已经皱巴巴了。
行李箱就在脚边,我却站不起身。
我好想好想扑过去抱住他,告诉他我的遭遇。
可他,偏偏是我的遭遇之一。
我只能自己承受。
“没事,车已经走了,回去也来不及。我等着楚楚姐。”我嗓子疼得冒烟,“蒋蔚然……”
“你不走就在这儿守着,我去抽支烟!”他起身走了。
根本,不给我开口的机会。
我趴在行李箱上,不敢让脸挨着哪儿,只是虚浮的趴着,一趴伤口就疼。
感觉整张脸都是肿的,肿了好大一圈。
可是,没有人发现。
准确的说,没有人正眼看过我。
……
医生出来的时候,蒋蔚然还没有回来。
他哪里是去抽一支烟,恐怕一整包都被他吸进了肺里。
还好钟楚楚没事,但需要住院观察。
她刚醒,蒋蔚然推门进来。
“有没有不舒服?”他自动忽略我,摸了摸钟楚楚的头。
我知道,我该走了。
“楚楚姐,你没事我就先走了,后会有期!”我尽量挤出笑。
刚知道这事儿的时候,我是有些生她的气,可是现在,没了。
我连情绪都没了。
“等等!”钟楚楚叫住我,“小蘼,你陪他去吃点饭吧!吃过饭再走,这里有医生护士,没事。”
“不用了……我……”
“你可以出去了,这里有我。”蒋蔚然声音不太对,大概是烟抽太多。
我点头,也不管他看没看到,拖着箱子就往外走。
时间耽误了,我还没吃东西,可我连摘下口罩的勇气都没有。
找了酒店登记住下,关好门才有勇气在浴室的镜子面前摘下口罩。
血痕遍布的一张脸,果然有些肿。
从箱子里取出药,一点点擦在伤口上。
眼泪直往外冒。
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因为难受。
蒋蔚然对我的态度,和之前反差极大。
不是因为他现在对我的态度心凉,而是因为他曾经对我好过,所以才心凉。
阿城给我打电话,说江汓已经走了。
他还说,江汓让他转告我,不用躲着他,只有他不想找我的可能,没有他找不到我的可能。
阿城还转告,说江汓放话了,既然我这么避之不及,他……
“他的身体还有没有大碍?”我打断阿城的话。
阿城只说:“江总说,你不需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