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不吃饭了,我先下去,你们慢聊!”
我起身,对江汓鞠躬:“对不起,谢谢。”
弯腰的时候,我看到他裤子上湿了一大片。
正是我刚才哭过的证据。
直起腰的时候,我看到他眼中的暗淡。
哪里都对不起他,哪里都应该谢谢他。
匆匆跑下楼,狼狈又仓惶。
当天下午,阿城便来了红馆,当时我正和包子在门口待着。
也是好久不见他。
他自然是对我横眉冷眼的。
我也懒得在意。
我本该得到这样的待遇。
“江总吩咐,让我现在带你去看蒋蔚然。”
清晰明了的一句话,让我明白江汓为人的信誉。
他不是随口一说,而是言出必行。
……
监狱。
6609号,蒋蔚然。
数日不见,他不是瘦了,而是清了。
很短的头发,几乎是光头。
好在,他很帅。
至少在我心中,他无可挑剔。
他本身很白,但现在泛黄。
拿起电话,他先开口,我先流泪。
“小荼蘼,我就知道你会来!等着你呢!那什么,我就三句话想说,第一句,别来了!第二句,别等我!第三句,我爱你。”
这就是让我哭的原因。
他不让我再来,不让我等他,却又说爱我。
傻子!
“蒋蔚然,红馆没有兄弟走,我帮你撑着,我和楚楚姐替你打点内外,我内她外!但是,我们女流之辈,撑不了太久,还是需要你。所以你加油,争取减刑,早点回来!”
我又哭又笑:“以后我不来也会有别的人来,别以为自己就是孤家寡人了,兄弟们都挤着来,拦不住。至于等不等你……你什么意思?我天天也在生活,一边等你一边做正事消磨时间。”
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心没肺一点。
这样,他的难受就会少一点。
“小荼蘼……”蒋蔚然深吸一口气,吸了吸鼻子,“现在特别想抱抱你!”
我哭笑不得。
……
刚从监狱出来,包子立马跑过来问我怎么样。
我说:“然哥很平静,不用太担心,没瘦。”
包子虽然半信半疑,但还是没再问下去。
他是个特别聪明的孩子。
回红馆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件事告诉弟兄们。
他们听了我的话,个个都表现得比平时要深沉。
晚上我躺在床上,终于怂了口气。
想起他给我说的三句话,心里慎得慌。
蒋蔚然永远都是这样,永远都蠢。
后来白岩在给我做心理辅导的时候,他便说了,人一辈子就是这样,有时候负自己,有时候负别人。
把什么都习以为常,才是这辈子最要紧做的事。
可惜的是,那会儿我小,不懂得。
————
江太太到红馆找到我的时候,她与之前不同了。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雪夜的状态。
高冷,淡定,气场十足。
“江小姐,原来你姓江,是江汓的江,是江荼蘼的江!”
我让包子用好茶招待她。
正是年前去茶铺买的红茶。
我看着满身白色打扮的江太太,知道这女人厉害。
“江太太好,我也没想到,你是江汓的母亲!”
我说话何时这么生硬了。
江母抿茶,声色轻缓:“八年,我儿把你护了八年!他把你放在G市,我到现在都听不得半点消息!连你改姓了江,也是我近日才知道的。我儿啊,他用心良苦。”
听不得这些话,一听我就思绪跳脱。
“所以,江太太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她放下茶杯,环视红馆后院。
假山后水声潺潺,流水响动不绝于耳。
还好,春日和风,不冷不热。
“本事不错,我还以为只会煮咖啡喝茶的姑娘,竟养了这么一帮人。听说……你背叛我儿,跟了一个小混混?那小混混想杀了宋家孩子,被当场捉住判了邢?”
原来这样的故事在外人面前如此不堪。
我深以为感动的事,在外人面前就是蠢。
“这里面有误会。”我垂眼,自信不够,“首先,这些兄弟不是我养的,是他们重义,愿意接纳我!其次,你口中的小混混,是我朋友,有过命的交情,肝胆相照,而不是你眼里那样不堪。最后,宋斯年的做法合理,但不合情!江太太,我们也不是头一次见面,有些话,说的时候,希望你留有余地。”
江太太摸了摸侧面的头发,这是她对外人的习惯动作。
疏远距离。
“我对你印象确实不错,但你害我儿子折了双腿!”她说话的份量很重。
就是这句话开始让我没有底气的。
我端茶的手都在发抖。
“这件事,是我……”
是我对不住他。
“江小姐,你是个明白人,既然你选择了那个小混混,那么,麻烦你这辈子就做个混混,不要再见我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