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当初娘娘见奴婢会些拳脚功夫,留下了奴婢!”向雪极其得礼的行了个礼,向来不屑的她,屈服了,那双眸底,冒着的是浓浓的杀意。
“侍卫?!”萧凉宸冷嗤一声,并未多说,直接吩咐尤回将路紫芙、向雪等人带了下去,宁可错杀,也不愿意再放过一个。
终于,撤了众人,余下的,自有人去安排,严刑逼供或厚利引诱,皆无多大关系,他只要结果。
缓缓进了殿,殿内熏着清新淡雅的香,是她钟爱的“群芳妒”,但依然不能掩饰那曾弥漫在整座景仁宫的血腥味。
苍白的脸,紧闭着的眼,挂在眼角的晶莹,再一次狠狠的控诉着,控诉着他的无能为力,依然不能护她周全,依然让她再痛,在他下令动手之际,那歇声嚷出的“我恨你”,更是将他推向绝望的深渊。
轻轻的将她的手握在掌心,萧凉宸苦涩的扯动嘴角:“翩儿,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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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救她?”
“不会是她动的手。”石晏摇头暗笑,如她所说,若她真的想下手,她早已下手了,又何必等到这天呢?不管是不是她动的手,只要她的身份暴露,皇上都必杀她无疑。
常笑细细看了他好一会儿,吐出淡淡的一句:“她是宗城桓的人吧!”
早该猜到的,当瞥见石晏暗下的眼眸,他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疑惑殷灼颜竟然留宗城桓的人在身边,疑惑于石晏竟想要救她。
“你不该隐瞒的!一旦皇上知道此事,怕是——”
“我没有想过隐瞒!”只是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做。
“好自为之吧!”
踌躇良久,他自出神中回过神来,常笑已不再,又是一阵犹豫,他迈动脚步,去的不是别地,是景仁宫。若要保向雪一线生机,唯有她出面,姑且试一试。
“侍卫大人,皇上不在景仁宫!”赵乙善意的提醒道。
不在皇宫,唯一的可能是去了天牢,石晏暗道不妙,若不是自己护卫,那定是常笑,而,常笑早已离开,急忙抓住赵乙的胳膊:“赵公公,麻烦前往通禀贵妃娘娘一声,说我有要事求见!”
这?!赵乙面有难色:“贵妃娘娘正在歇息,怕是——”
“赵公公!人命关天,请赵公公即刻禀报!”
石晏几乎是半推着赵乙进殿,赵乙一时又拿不了主意,揪扯之间,碧云自殿内探出个头,微愠道:“侍卫大人、赵公公,这是何回事?”
赵乙细声的说了一遍,为难的看向石晏。
碧云亦是好一阵为难,当迟疑的向里禀报了一声后,迎了石晏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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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娇丽的脸,已惨淡的布上一层灰,呆坐于墙角,严刑逼供之后,只剩那双眼,空洞的望向前方。
她承认了,与其遭受这酷刑,不如委屈自己,就当做是她下的手吧,不管询问到什么,她都说是,好似真成了事实,她就是残害殷灼颜肚中孩子的元凶,就是她,策划了一切。她不再是什么昭容,曾有的,都是笑话,自淑景宫遇见殷灼颜,便注定了她的命运。
呵呵,路紫芙傻傻的笑了一声,就着墙角躺了下去,众人那诧异的目光都不再有意义。
睨了路紫芙一眼,萧凉宸又瞥了眼披头散发的几人,幽幽吐出一句:“都杀了吧!”
不是他太残忍,只是他还没有大度到可以容忍任何一人残杀他的孩子,他寄予万千期盼的孩子。
“你不能杀我!”向雪支撑着伤痕累累的身子站起声,异常坚定道。
“朕要杀的就是你!”萧凉宸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冷酷,只秉持着一个信念,不明身份的人,格杀勿论,他只后悔,没有早些清理那些不清不楚之人,确实是他,让她再沉重的伤了一次。
“我是贵妃娘娘的侍卫,怎会对贵妃娘娘下手?!”
“她的人,朕都清楚!”除了眼前的她,还有一直未明真实身份的无影,而且,最该死的是,她竟然笑了,但他痛着的时候,她竟然笑了,不杀她,怎对得起他那流失的孩子?
“我要见贵妃娘娘!”
萧凉宸冷哼一声,抬起手,下令道:“常笑,动手!”
“是!”常笑应了一声,刚转了个身,人怔在那里。
察觉常笑的异常,萧凉宸缓缓转身,望向门口,大步迎了上去,两手正欲将她揽入怀里,她却面无表情的的微侧开了身子。
“翩儿?!”
“放了她们!”殷灼颜咬牙定定道。
“别为她们求情,她们不值得!”他的一手,终,稍用了些气力,硬是将她揽入怀里:“你不该到这里来,太医有交待,你要好好歇着。”
“放了她们!”无力的声音又响起,却仍是很坚定。
萧凉宸迟疑了一下,终点点头:“朕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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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笑看着沉默不语跪在大殿正中的石晏,暗叹了口气,怎么也想不到,石晏竟然去了景仁宫,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去求殷灼颜,这与平日里的他,太不一样。
久久,一样沉默不语端坐于御案后的萧凉宸终于冷冷的发话:“石晏,你跟随朕多年,朕以为,你是能体会朕的心情的,是能为朕赴汤蹈火之人。”
“皇上——”
石晏沉重的唤了声,能体会到他的痛,能为他赴汤蹈火,但,这样眼睁睁看着向雪屈死于刀下,无法无动于衷。
萧凉宸冷冷笑笑,不知为何,他不敢跟殷灼颜去确认那女子的身份,微眯起一双高深莫测的眼:“那个女子是何身份?”
迟疑了半晌,石晏终没再隐瞒,忐忑的道出向雪的身份。
“原来是这样!”
萧凉宸颓然的瘫在那里,石晏说的些什么,他都再也听不进去,那个事实比任何一件事来得更打击他,更让他无所适从,他全心全意付出了自己的心,又得到了什么?
当他几乎是僵硬着身子回到景仁宫之时,他的身上漫着浓浓的忧伤,浓郁的笼罩着景仁宫。
她,躺在床上,眉深深的蹙起,他真的以为,她的心始终是属于他的,从她假装忘记过往的那一刻,从她不再将他推离的那个夜晚,从她当真众人的面倚着他嫣然巧笑的坐在他身边之时,从她允他唤她“翩儿”之时,从她……
而现在,他从得意之中完全摔落,她隐瞒着的这一个事实,让他摔得很痛很痛。
手,柔柔的抚着她的脸颊,冰凉冰凉的,紧抿的唇晦涩的吐出一句:“翩儿,告诉我,你的心里能容我几分?又有几分是宗城桓?”
殷灼颜缓缓睁开双眸,轻叹了声,声音如飘渺的浮云,浅浅淡淡,却夹着繁琐的愁绪,这并不是个难题,她知道自己的心,只是想要说出口,竟显得这样的为难。
“如果,在宗城桓的侍卫和我之间做出一个选择,你会选择谁?”
他逼她,虽然不想,但他依然出口,逼她做出一个选择。
“我要歇息了!”
萧凉宸黯然的收回手,没有得到答案,心更加空落落,似下了重大决定般,他硬是挤出一点笑容:“好好歇息吧!”
听得脚步声渐渐的远去,紧闭的眼眸,滑出一滴泪,很快,又被她抬手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