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声音,只是一张一合,像是在说什么。
嬴以赫听不见她的声音,只能看见她的嘴在动,动作持续了很久,似乎说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话,等到这段话说尽,宋知宁闭上了嘴,仍然静静地看着樱花,脸上所有的笑容彻底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种若用言语去描述,无法描述得妥当的表情,若非要说,只能说,那仿佛是一种难看得像是要哭出来的表情。
嬴以赫在那一刻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湖霎时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那层冰霜是因眼前的女孩而起,如何化去,也唯有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一个方法。
嬴以赫的眼神忽明忽暗,在灯光照不全的那一角阴影里轻微闪动着,最后变得沉静,他转过身离开了花园。
就在他离开花园的一瞬间,本来一直在仔细看樱花的宋知宁转过了头,视线落到了嬴以赫刚才站着的地方上。
在她这个年纪本来最该纯澈无垢的双眼,正轻轻渺渺地蒙着一缕雾,雾散过后,没有清澈的目光,只有算计的微光。
宋知宁往后靠在树上,后脑勺和肩膀轻轻贴着树干,这时才真正放松了身体,她在心底轻轻叹了一口气。
嬴以赫,你是百密一疏了。
也许你真的不知道你有多强的存在感。
当你认真盯着一个人的时候,那份存在感只会愈加强烈,即使我想忽略你的存在都不行啊。
她叹完了气,便低头看了一眼脑袋从自己的肩上滑到自己的腿上,枕着自己睡得正香的徐昕芸,屈指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低声说,“像你这样,永远什么都不知道,最好了,希望你永远……什么都不知道吧。”
话音刚落,她的内心便好像同时出现了两个互相较劲的声音。
说出这样的话,是不是太对不起在天上看着她,等着她复仇,夺回一切的父母了?
但是这样干净的人,如果能不利用最好还是不利用吧,否则她和姑姑、姑父又有什么区别呢?
如果做不到姑姑、姑父那样的心狠手辣,她又真的能斗得过他们吗?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她应该是要全部都舍弃的,却又可恨地对这个仇人的女儿有了一丝同情。
只能希望将来不会因为她坏事吧。
该做的事,她始终还是要做的。
他们断了她所有的后路,那她就自己造一条。
嬴以赫,就是那条唯一的后路,也是目前最好,最容易得到的后路。
宋知宁想了很多,最后还想起了下次该怎么接近嬴以赫。
然而,从早上开始陪徐昕芸准备生日宴,到晚上宴会开始,死撑至今,她的体力已经超出了预想,在她还没来得及想是不是该先睡一下,攒一点体力再进行思考的时候,她就倚着樱花树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