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毫不客气地坐了进去,坐垫是真皮的,很舒服。她抬头看了驾驶座上的中年人一眼,中年人面无表情,眼神却不断地往后瞟,显然对她很是好奇。
小少爷什么时候,竟然这么主动了?
榕城就那么丁点儿地,从榕城高中到城东市场,也就几分钟的事儿。容航一让人直接把车开到了管笑笑家楼下,管辉在不远处的小吃街上卖油条,四月的天,热得满头大汗,炸油条的姿势十分熟练,炸出来的油条卖相金黄,香气扑鼻。
管笑笑跳下车,向容航一道了一声谢,就背着书包跑了过去。管辉看到她很惊喜,油锅里的油滋滋作响,他推着管笑笑躲远了些,脸上的笑容中掺满了疼爱,“笑,笑笑回来了。”
他以为上回管笑笑说要回家的事情不过是敷衍,毕竟自从奶奶去世后,笑笑就很少会回来了。邻居们都说,笑笑这是嫌弃家里只剩下一个智障的哥哥,怕丢人。
管辉是笨了些,但人并不傻,他知道“智障”是什么意思。小时候他去上学,别的孩子就是指着他说“智障”,还打他,后来奶奶让他在家看书,附近的邻居知道家里的情况,很少在他面前提起这些事情来。但他很高兴,因为他虽然笨,妹妹却很聪明,还考上了榕城最好的高中。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以前总是笑嘻嘻地缠着他要吃糖的妹妹,话越来越少,最后连家都很少回了。
奶奶走之前,说,人各有命,命有缘分,强求不得。
他听不懂的。只知道自己在一天,就还是要照顾妹妹。哥哥照顾妹妹,是应该的。哪怕再辛苦,也不能让妹妹吃苦。
“太,太晒。”太阳还没下山,管辉心疼妹妹被晒,“油,溅起来,烫。”
管笑笑以前是独生女,妈妈一心想要个儿子,哪里享受过这种被人呵护的滋味?她瞟了一眼油锅,“哥,咱们今天要不先回家吃饭?”
管辉炸油条的手艺,只跟奶奶学的。奶奶以前捡垃圾卖,后来在小吃街卖油条。管辉人笨,但肯吃苦,一来二去,就成了摊子的接班人。来这里吃东西的都是本地人,不少都知道管家的情况,因此很愿意照顾管辉的生意。管辉早上五点开始炸油条,中午十一点收摊回家,自学看书,傍晚四点又出来摆摊,十点收摊回家,生意好的时候,一天收入四五十,最糟糕的时候,有二三十也是不错的。
这还不是十几年后,四五十块不算少,但要维持日常生活,却也肯定不多的。何况家里还有一个高中生,补课吃饭买资料都是钱。
周末是生意最好的时候。管辉有点为难,“要,要不,你先回去?”他从兜里掏出一把钱,塞到管笑笑的怀里,“去,买,买菜。”
正好有熟人过来买油条,看到管笑笑,忍不住调侃,“哟,女状元回来了?”
管辉很高兴,“回,回来了!笑笑,考试了。”他笑得很开心,“补补,考第一。”
管笑笑有点儿鼻酸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