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怒意。
径直走到我跟前便伸手要来拉我捂着脸的手,我下意识地往后躲闪,他眉眼一瞪:“躲什么?我看看。”
那天在上海,哪怕是我追出去他仍铁了心开车绝然而离;被莫名抓来这艘游轮上时我将心中恐惧压抑,绷着那根神经不敢有任何放松;然而当他走至身前朝我瞪眼时,我那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泪眼模糊里手被拉下,他微凉的指尖轻触脸颊,顿觉那灼烧般的疼痛都褪去了几分。
下一秒我就被他拽进了怀中,然后冰凉而冷酷的语声响在头顶:“哪只手打的就废哪只手!”我心头一震,茫然要抬头,但被他的掌用力按在后脑倒扣他胸前。很快听见邱总的一声惨叫,我也随之身体颤抖了下。
有人在后道:“就知道你要沉不住气。”
“难道你要我看着自己的女人被人扇了耳光也无动于衷?”身前这人是这么反问回去的,语声清撩里带着寒意。并且似乎怒意仍未消,酷冷着声又道:“这老家伙你看着办。”
丢下这句话后就环过我肩膀大步朝门外走,一名医护人员已经等在那,看见我们出来便要迎上来,却被莫向北一掌推开,“把医药箱送到我的房间。”
他的舱房离这处不远,我无心去欣赏室内的奢华风格,因为脸已经肿到不行,涨疼感一层接着一层地撕扯我的神经。他将我按坐在椅子里后,就从药箱里拿了一根棉球棒蘸了酒精要来消毒,手上微顿对我低道:“忍着点疼。”
事实上那疼不是能忍的,就好像原本已经溃烂的伤口突然间被撕开了一层皮那般,我根本控制不住那眼泪。他还一边涂一边说:“反应那么慢,就不知道躲着点的吗?”
恨与怒交织,我抓起他的手掌就往嘴边送,等到松开时一个极深的牙印在他掌间。他扫了眼自己的手掌后不怒反笑,也没说什么取过药膏开始为我上药。
那药膏清清凉凉的,终于稍稍缓解了些灼疼。
因为手掌就在眼皮底下,所以看得很清楚上面的牙印深可见骨,甚至有一些血痕。我刚是下了死力咬的,因为实在是恨,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呢!
我不过就是对他吼了句口不择言的话,他就狠撂话让我等着,于是设这么一个局,让我以为自己成为对他的威胁,结果却是他根本就在背后看着这整出戏!我这一天里的心惊胆颤,以及所受的这一巴掌,全都拜他所赐。
活了这么久一共就被人扇过两个巴掌,全都是因为他。前一个巴掌扇掉了我对他的耐心,坚决与他分手;后一个巴掌使我深刻领悟什么叫痛。
不等他把药上完我就垂眸道:“我要回去。”他抚在我脸上的手指顿了顿,面无表情地回:“船在海上呢。”我难得任性不讲理地吼:“开回去。”
引得他笑了起来,把手上的药膏往边上一扔,就要来抱我。挣扎被化于他的蛮力之下,我被他强搂在怀中后听见他道:“一来呢这船不是我的,我没那权利调度船长;二来爷的心情不好,需要放松。”说完他就俯下头来吻我,侵略气息昭然若揭。
我气急败坏,还有人比他更不要脸的吗?刚那情形已经再明显不过了,他跟陈华浓根本不是敌对,假如不是发生了邱总这个意外,他肯定还躲在某个监控器背后看着我在那煎熬。然后这所有的一切单纯就只因为他心情不好?
急怒之后各种心冷难过,我怎么就遇上这么一个恶霸了。怒咬他的唇瓣使他吃疼退开,恨恨质问:“这样耍着我玩有意思吗?莫向北?”
他抬起头,黑眸锁定我,“你认为我是在耍你玩?”
“难道不是?引导我把陈华浓当作你的商业敌人,实际上你们根本就是狼狈为奸。”我顿停片刻,一字一句说:“是我错了行不行?不就是我骂了你一句纨绔子弟,我把这话收回你放过我好不好?”
黑眸一寸寸变冷,听到他说:“好,我放过你。”
我却愣在那,没有想过他会如此好说话,刚才那句也不过是对他再恨恼不过又没有办法时的气话,可他却当真同意了。那是一种......就好比每次你都跟这个人放话要走,他都会拦着,可最后一次他却冷漠了态度当真放开你的手时的难言滋味。
就在我怅然若失而无助的时候,他突然松开我起身,我也随之滑坐到旁,仰望的视角里是从没见过的漠离眼神:“可是我放过了你,谁来放过我?”
之前所有的争执都不及他此刻平静的语气,彷如一把钝刀生生从心头划过。
疼得不再只是脸颊,还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