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牵连。因为我的一句话而导致全族的灾祸,那后果将是万劫不复。
我定定神,镇静地应着:“回老佛爷话。凡事唯有对错善恶,善必彰,恶必惩,不过是量刑轻重手段深浅而已。”
太后才送去唇边的茶盏便停滞,挑眼望着我说:“你这孩子,这话倒是有几分见解。你的意思是说,贞妃有罪,罪不至死了?”
那目光如鹰隼如寒剑,直直向我射来。我一怔,心下暗叫不妙,却强自稳住阵脚。仿佛高手对弈,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池,成败只在瞬息间,稳住自己不错落了棋子才是首招。我敛衽徐徐跪禀道:“臣妾不敢妄议。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况且老佛爷这些年垂帘听政,辅佐幼帝新君,执掌江山的不易本就非臣妾等凡夫俗子所能体会万一的。所谓高处不胜寒,登峰凌绝顶者,必受山下难比的风寒;未临其险境者,无从体会。若没有几分披荆斩棘的坚忍决绝,定难立高峰。臣妾不过是山下仰视山顶之人,又如何能枉议那绝顶的疾风呢?”
我说得不卑不亢,一番话毕,四下便又是死一般的沉寂,我眸光不定,心下掂量自己适才这对答的深浅尺度,暗自揣摩太后的心思,却不敢抬头偷窥,一副惴惴小心的样子,连额角都渗出细密的冷汗。
太后轻轻“嗯”了一声,唇角边勾起一抹淡笑。她徐徐道,“倒是个伶俐可人儿的,起来吧。”我如遇大赦般长舒一口气起身,只觉得贴身的衫子都被汗浸透了。刚才那一番对答,恰似在悬崖边行走,稍有不慎,便会立时粉身碎骨。
怕是因跪得久,我起身时双腿酸软,伸手去扶一旁的暖炕边缘时,老佛爷却伸手一把搀住了我。我忙谢恩,她却握住我的皓腕端详我臂上那串她前番赏赐的如意红麝香珠串子一笑道:“难怪铭哥儿为了你丢了魂儿似的,真是个人见人爱的丫头。可惜呀,本宫就没那个福气,再生个女儿。若膝下还有个姑娘,怕是时不常的进宫来陪本宫这孤老婆子说说话,也是好的。”
我寻味着老佛爷的话,试探道:“日后臣妾定同周大人时常入宫来给太后请安。”
她一笑从容道:“天下做娘的不易,都常抱孟母三迁之心,更愿儿子枕边贤德,家宅安宁,有你在铭哥儿身边,本宫也就放心。若你肯安分守己,做铭哥儿的枕边人……”她刻意将“枕边人”三字顿顿道,“本宫就赏你个恩典,为你家正名,免了你兄长不经之罪,免去漂泊避祸在外……更有你,可是愿做本宫的干女儿?”
我惊得愕然无措,始料未及竟会有这样的事。仿佛还未从风起云涌中平静下来,一刹那便风平浪静了。我脑中飞快地思量着她的话,父母亲大人自我嫁去周总督府为妾,才免去了当地官府的欺凌骚扰,若有太后的恩典,能让兄长落叶归根,高堂父母颐享天年,我求之不得。而且,我若是为她效力,她定然要给我一隅之地保我平安,我在周府也可免去那昔日的腥风血雨,刀口舔血的生活,更可防备身边深藏不露黑手伸向我的五姨太慧巧……
注一:鸱枭,猫头鹰一类的鸟。喻指凶残邪恶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