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
这两个字,黎文彦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只不过——
想起自己和夏正国商量的事,他又硬生生地忍住了。
黎文彦暗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显得心平气和:“鸢儿注定是要当演员的,你没经过专业老师的教导,读个大学也是在混日子,我不奢求你多大出息,至少后半辈子,让我这个当父亲的少操点心。”
唐黎听了,垂眸抿唇笑。
黎文彦不关心她,自然不知道她从大一开始就有拿奖学金。
——哪怕她就读的是一所三流大学。
“明天晚上,你夏叔叔请我们去他家吃饭,既然是周末,你不必再回学校,过会儿就直接回家。”
这才是黎文彦要说的重点。
唐黎回道:“我明晚还有安排,抽不出时间。”
“你能有什么安排?”望着唐黎一脸事不关己的淡漠,黎文彦再开腔,是毋庸置疑的独断:“就算真有安排,明晚也得给我腾出来!”
一旦去夏家,她比谁都清楚后果。
夏正国夫妇显然看上了她。
这桩婚事,不过是黎文彦为自己铺路的一场交易。
作为交易中的筹码,她不会有任何话语权。
这时,黎文彦的手机进来电话。
听到黎鸢儿撒娇的声音,问他怎么还没回保龄球馆,黎文彦神情瞬间柔和:“爸爸正准备回去,你和你妈妈先去换衣服,咱们在休息室见。”
挂了电话之后,黎文彦重新看向唐黎。
他的目光意味深长:“安放你母亲骨灰的墓园马上就要重修,你阿姨跟我商量说打算在丰庆园选个好位置。”
丰庆园,是首都风水最好的墓园。
唐黎闻言握紧了双手。
上辈子她母亲的骨灰未被转移,一直待在燕郊的老墓园。
后来燕郊那一片被整体划为工业用地。
那时候,刚经历火灾事故的她在医院躺了整整三个月。
等她看到新闻,墓园已经被拆。
她强忍着后背溃烂的疼痛想爬起来,结果连人带被滚落在地,也打碎床头柜上的水杯,玻璃渣溅了一地。
那场火灾,也将她的双手烧得皮开肉绽。
她的手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撑到地面都是难捱的痛楚,可她还是用笨拙的姿势,极尽狼狈地爬到韩继风脚边,哀求他去帮她把母亲的骨灰收殓。
可她最后等来的,是一堆沾满烂泥的陶瓷片。
唐茵的骨灰早就被风吹散,被雨淋没融入泥土之中。
想起这些,唐黎缓缓地笑起来。
黎文彦开口叱责她:“我跟你说话,你笑什么?”
唐黎不答只道,语气云淡风轻:“黎家我就不回了,明晚我会去夏家吃饭,到时候你让车来学校接我。”
说完,她就扬长而去。
刚走几步,唐黎突然想起什么,又转回身:“我没合适的衣服,如果你不想让我丢人现眼,最好帮我准备好。”
黎文彦被她轻慢的态度气得脸色铁青。
——混账东西!
唐黎刚走出地下停车场,脚步就慢下来。
站在路边,捂着隐隐绞痛的腹部,她的唇色近乎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