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受欢迎程度之高令我始料不及,于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扑克牌晋级大赛产生了。
冠军大约在一周后终于对决出来了,我们宿舍赢得了第一。为了显示我们宿舍集体智慧的创造力,我们要求对方的一个小队所有成员轮番向同一个相貌比较含蓄抽象,长得比较有特点的女生去示爱。
第二天中午他们小队四个成员,上面穿着笔直的西装,下面穿着一件海滩花裤衩,每人带着一束鲜花,径直站在女生楼下等待着那个女生。过了一会儿,女生来了,他们挨个表情为难地对着那个女生说:“我爱你!”然后抱了一下那个相貌低调的女生,把那个女生吓得一路狂奔返回宿舍。
躲在操场一角的我们,肚皮早已经是笑得酸痛难当,觉得这一周就那天中午最有意义。之后的那个小队狠抓牌技,苦练猜牌、记牌技术。一个月后,那个小队自觉小有所成,来到了我们宿舍前来挑战。有人挑战,自有人迎敌。我从宿舍选了三个精兵猛将随我出战。可是那一战,有着无往不胜、战无不克的铁军宿舍输了。
俗话说,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要经得起打击和考验,既然输了就得服输。那时候我早已做好了向我们系最耀眼、最难看的女生求爱的心理准备了。哪知道对方脸上一阵奸笑,说道:“我们学校的考古系有个校花,叫做柳歌,人非常漂亮,据说现在还是名花无主,你们明天谁去试试?”
我是宿舍长,自然要举手主动承担大任。对方的小队长说:“好,只要你李一水求爱成功,你们小队的其他三个就不必求爱了。”
于是当晚我们宿舍的几个哥们儿一起商量第二天追求女生的事情。其实我们宿舍大部分都是书呆子,高中没有谈过恋爱,所有的经验全部都来自于小说,像这种纸上谈兵的事经常出现在我们宿舍午夜十二点后的主题卧谈大会上。
我的下铺老毛给我的主意是,追女生要狠,抱住别放手,放手了人家会觉得你没有男子汉气概。而宿舍的野狼给出的意见是,温柔一点,重要是会送花。
总结其余七人的空想式爱情际遇,我决定先去理发店理一个帅气的发型,然后是找出我在徐州买的那件自认为最帅气的衣服,再让宿舍兄弟帮我买一支玫瑰,我就去教学楼下制造艳遇了。
中午学校敲响了放学铃,我便在教学楼正中间等着。说实话,看到那么多人从教学楼里出来,我真的还有点怯了。我在想,上去吧,被拒绝了,在全校学生面前丢人;不去吧,在宿舍和那个小队那里丢人。
正犹豫的时候,下铺老毛告诉我,柳歌来了。我一看,呀,真是大美女呀。长发披肩,明眸流转,当真是与众不同。这一下我心里就更怯了,这不得被拒绝到老家去。但是看着宿舍的兄弟们鼓舞的眼神和对方小队狂笑的神态,我毅然选择了前进。只见我在众目睽睽之下嘴里叼着一支玫瑰,迈着开阔的步伐,走到了柳歌面前。我拦腰把她抱住,对她眨了一下眼睛,然后从嘴里取下玫瑰,对她说:“柳歌,我爱慕你已久了,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没有想到柳歌立即站直了身子,从我手中滑出,接着握住我的虎口,一绕到我的后背,将我制伏,此时我再也动弹不了。我没有想到她还懂擒拿,真是大意失荆州,否则以我多年的练武功底,怎么也能制伏了她。
只听柳歌说道:“李一水,你什么人我不知道吗?你和别人打扑克输了跑来向我表白,你不觉得你很无耻吗?”这时候教学楼出来的人越来越多,我敢打赌,在学校礼堂看表演的都没有这么多人,而且看得那么认真,简直就是欣赏国家话剧。
柳歌说完就走了,我被扔在了原地。所有的人都在大笑,我甚至听见有个女生边走边说:“真是个傻×。”
我想这是我这辈子里最没有面子的事儿了,可是我回去之后,所有的人都拿我像英雄一样,甚至有的还把诗都读了出来,什么“壮士一去兮还复来”。我气愤不过,就问:“谁跟她说我打牌打输了的?”
老毛就跟我说:“一水啊,你不知道吧?食堂公告栏贴了一张公告单,上面写着我们的对手114小战队已经打赢了我们,一雪前耻。”
原来我在学校打扑克输了的事早就已经传满全院,大家都知道我今天会表白,很多人还特意等我出现在教学楼门口。我早就知道他们不会安什么好心,却没有想到那么设计我,真的是丢尽了脸面。
自那以后每次出门都有人指着我,说:“看,那个就是在教学楼门口被拒绝的人,还被那个女生打了。”
我心里是有委屈说不出哇,可是之后任由我怎么挑战,那帮人再也不应战了。
这件事过去了大概半个月,学院按照原定计划组织一次散打比赛。当时我没有参加,比赛的时候,因为我们班里有一个学校散打队的同学参加了比赛,我就跑去给他助威。比赛结束,同学没有夺冠,颁奖台上我却看到一个熟脸,这个人现在扎着马尾,一身运动装束,俨然就是教学楼前拒绝我的柳大美人。
我出了礼堂,在门外等她出来,打算和她打一架,一雪前耻。过了半个小时,我见她果然出来了,就要去叫她。可是柳歌走得太快,我没有来得及叫她,她就直奔学校的西北角而去。
学校的西北角是一个僻静的场所,位于礼堂的西侧,是一处小假山,假山占地约一百平米。小山上面栽满了各种各样的树木,但是因为假山位置比较偏僻,平时去的人很少。
假山虽然不大,但是却很能遮挡视线。我看了看周围环境,这个假山有三处通道可以上去,一处是礼堂这一侧的东路,一处是由假山旁的小湖畔的中路,另一处是和东侧小路相同的西路。站在礼堂的西侧,我看到柳歌从东路上了假山,却不知道柳歌这么晚上山干什么。难道是约会?就算是约会也不用这么晚吧?现在都快到熄灯时间了。
经不住好奇,我决定上山去看看,兴许可以抓住一些新闻回去爆料,洗刷我的耻辱。想到我卑鄙的举动,我嘴角挂起了自认为无比甜美的笑容。
此时我当然不能再由东路上山,因为一旦被柳歌发现了,她会认为我是在跟踪她。而西路会与柳歌过早碰头,也不适合上山。只有中路,幽静不易被发现。我静悄悄地迈着步子,踩着山上的石梯,拾级而上。这里的灯光相对比较暗,因为平时人来的少,学校并没有在山上设置路灯。
为了到达山顶能看到柳歌,我决定加快点步子,然后找个地方先躲着。可是我到了山顶之后,久久也没有看到柳歌的影子。甚至连一个脚步声都没有。
我不禁泛起嘀咕,难道柳歌失踪了?
我站在山顶,环顾山的四周,根本没有第二个人的影子。我想既然找不到柳歌,只能先回去了。我沿着东路往下走,走到一半的时候,我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从前面的林子一闪而过。我以为我眼睛看错了,使劲揉了一揉,确定自己不是错觉。
可是刚才那个影子并不是柳歌,因为柳歌穿的并不是白色,而是浅黄色的运动衫。难道这么晚了还有人在林子里散步?这时候我想起,这么晚有没有人散步和我没有什么关系,我应该回去早点睡觉,柳歌的事可以以后再说。我继续往山下走,准备回宿舍。
但是当我来到假山山下的小湖边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让我惊恐万分的现象,一个穿着睡衣的长发女人倒影在湖岸边的水里,但是水岸上却什么人都没有。这让我想起小时候在河边遇到红色脸盆的事,一瞬间,我觉得脑袋都快要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