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子门口盘查后,徐德龙骑一头老瘦的毛驴进围子。部落点儿卡口有人盘查:“你是谁?”
“徐德龙。”
“住在这儿?怎么没见你回来过?”
“我不经常回家……”徐德龙出示一切能够证实自己身份家在部落点儿内的东西,得到了放行。
屯中路口,几个穿活裆裤子的孩子做游戏,互拍手心唱歌谣:“拍花巴掌呔,正月正,老太太爱看莲花灯;拍花巴掌呔,二月二,老太太往家接宝贝儿;拍花巴掌呔,三月三,老太太爱吃糖瓜儿粘;拍花巴掌呔,四月四……”
孩子们一双双惊讶的眼睛看徐德龙,游戏停止,惶恐地逃走。
“怕我?我又不是鬼……”徐德龙嘟囔道。
土屋里,徐德龙端详丁淑慧瘦削秀丽的脸,她泪眼汪汪地望着目光呆滞,蓬头垢面,半头白发的他。
“秀云来家一趟,我去草甸子剜菜碰见她。”她说。
“她在草甸子干啥?”
“秀云说她想当胡子。”
“当胡子。”徐德龙迷惘地说,之前听山口枝子说过他半信半疑,在此得到证实。
“这几年里,她四处游荡,后来碰上一个人……”丁淑慧说不出那个女人的名字,只讲事儿,不料徐德龙比自己更知道内情,说:“那人送给她一头大红骡子,她跟送给她大红骡子的人在一起,对吧?”
“你全知道,德龙?”
“嗯。”
“女人当胡子……”丁淑慧无论如何都觉得不太合情理,三江地面有女人当胡子,如报号旋风、大白梨、一枝花……女匪首她听说过,“当啥胡子呀!”
“淑慧,现在跟秀云在一起的人你见过,她到咱筐铺找过我。”
“没印象。”丁淑慧回忆不起来。
“你还记得那年我们回门儿,半路上遇见胡子的事吗?”
“哦,想起来了,有个胡子给你副骰子。”
“就是她。”
“是个男的呀。”
“女扮男装。”徐德龙说。
家里还有些大哥徐德富送来的白面,丁淑慧擀面条。徐德龙用笤帚糜子通烟袋杆,说:“秀云她爹没(死)了。”
丁淑慧停下擀面杖问:“啥时候的事?”
“前几天。”徐德龙安上烟袋锅嘴,说。
“秀云知道吗?”
“我猜她不知道,警察当无人认领的尸体拉到坨子上,随便挖一个坑就埋啦。”
“你咋没想办法弄副棺材……”
“等我知道信儿,警察已经埋完人。”徐德龙说,非借口不买棺材葬他,埋完没必要抠出来重新再埋,还是不打搅他的灵魂安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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