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之中大声叫骂道,“又不是我扼死你的,你来找我做甚!你去找皇后,去找皇后!”随后声音中又带了哭腔,“皇后娘娘,臣妾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崔贵妃……真不知道……”
崔太后忙对巧蝶喝道,“真真儿是疯了,还不快去让你家主子闭嘴?!”
巧蝶连忙带着二个宫女起身,跑进寝殿捂住了竹婕妤的嘴。杨太医后背冒起一层冷汗,拿着药箱进了寝殿。
良妃看了眼崔太后的脸色,面露惶恐,道,“太后娘娘,竹妹妹真真儿是疯了,这话里怎么还带着皇后娘娘和崔贵妃呢,多晦气!”
崔太后接过灵犀递过的茶盏,皱着眉毛道,“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良妃听后银牙紧咬,一口气憋在了肚子里。
二刻钟后,竹婕妤从疯癫状态中缓缓的清醒了过来。见殿内坐着崔太后等人,像明白过来什么似的放声痛哭起来。
崔太后指着竹婕妤问杨太医,“她没事了吧!”
杨太医恭敬的回道,“回太后娘娘的话,竹婕妤的身子已无大碍,微臣开个方子,吃两幅,细心调养几日便可痊愈了。”
崔太后从椅子上站起来,宽大的衣袖向后一摆,挑眉道,“既然没事了,那杨太医就回吧。”
听到这话,杨太医哪还敢开什么调养的方子,带着药童匆匆离开了听音阁。
“竹婕妤身子虚,便随哀家回永寿宫中调养些时日吧,”说着把手递给了站在一旁的安嬷嬷。
灵犀走到殿外,高声唱道,“太后娘娘起驾回宫!”
竹婕妤的疯言疯语,就如绫罗之上的一根跳丝一般。轻轻一抽,便扯出了布缝间藏着的各种污秽。
王皇后千般算计,却没算计出自己最终会被崔太后假借竹婕妤的手扳倒了。
她做得是多么的天衣无缝,她怕崔贵妃肚子中的孩子生下对太子不利,所以命那些奶娘在崔贵妃的饮食中做手脚。待孩子生下后又特意叮嘱稳婆说孩子的月份不够,找人做假证除去了崔贵妃。又用上官烟儿的一只猫做引子除掉了心思缜密的董嫔。
多好的一石二鸟之计!放眼后宫之中,谁能想出这样的计谋?
可她万万没想到,崔太后知道的太多,手段也比她更狠。崔太后居然能狠到牺牲掉梅嫔肚子里的孩子,故意引她跳下事先设计好的全套。
当废后的圣旨下达未央宫时,王皇后便知道,她输了,输得一败涂地!当她身着素服走向冷宫时,心中唯一的欣慰便是,太子的事在她的全力周旋之下,终于有了转机。
只要来日太子登基,她,王氏,便依旧是这大顺后宫中笑得最长久的人!
可惜,王皇后的如意算盘打得太早了。
永和十九年七月二十,生下来仅七十六天的十四皇子,殁了。太医诊断为身体内余毒难清,小皇子的内脏早已损坏。
梅嫔抱着十四皇子的尸身,跪在太和殿前,不哭不闹,双眼中失去了一切的色彩。永和帝痛心疾首!十公主是他亲手摔死,他已是悔得肝肠寸断,如今十四皇子又殁了……
永和帝此时对王皇后的痛恨之意已经达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当即便下旨赐了废后一杯毒酒……
永和十九年八月初一,太子李辰逸的拘禁解了。他虽然还是太子,其势却不同往日。除了他的岳丈朱弦文还对他死忠外,朝中的大臣们都下意识的靠向了葛仲秋一党。
永寿宫长乐殿中,崔太后心情显得格外的爽快,手拿一把花剪子修一株茶花的枝叶。当修剪得差不多了,指着茶花对灵犀道,“灵儿,这修花啊,手法要利落,定不能拖泥带水,更不能感情用力。不然不仅影响了美观,还浪费了你的心力。”
灵犀一福,恭敬的道,“奴婢受教!”
崔太后看着那盆茶花满意的点点头,对着安嬷嬷道,“真是越看越舒心。”
安嬷嬷接过花剪,笑道,“那是太后娘娘的手艺好!”
崔太后看着殿外胜着的嫩黄色的菊花轻笑道,“崔贵妃最喜欢的便是嫩黄色,灵儿,你去园子里挑几盆子开得艳的,摆到倾云宫里去。用不了多久,会赏菊花的人便回来了……”
永和十九年八月初十,永和帝下旨接在外为皇家子嗣祈福的崔贵妃回宫,共度中秋佳节。并恢复了董贵妃的位份,解了禁足。
永和帝念梅嫔痛失爱子,破例封梅嫔为正三品梅贵嫔。
圣旨下达那日,梅贵嫔抱着圣旨失声痛哭,就如抱着她那只活了七十几天的十四皇子一般。
哭后,梅贵妃把那根正三品的品级簪子簪在头上,看着水镜中的自己默默发呆。她弄不清在这后宫之中,她还能失去什么,又能得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