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唯一的条件便是让她平安出宫,离这皇宫远远的,然后过与世无争的日子。
灵犀自然不会不允,飞朵曾经是朱皇后身边的一等大宫女,被永安帝封为妃嫔后一直帮着朱皇后在后宫之中为非作歹。她若倒戈了,朱皇后还有不倒的道理吗?
灵犀用没受伤的右手端起药碗,皱着眉,秉着呼吸一口喝了下去,放下碗后又把荷叶手中那段草根扔进嘴里细嚼。
嚼了会把草根吐掉,喝药这一重大工程算是结束。
飞朵用一根干净的细木棍翻看火罐里的汤药,见熬得差不多了,用一块破布垫着,把药汁倒在了一边干净的粗瓷碗中。
放下药罐后,飞朵一边用手去摸耳朵,一边回头对灵犀道,“娘娘,小德子拖田公公捎进来的草药已经用没了……”
“她今天的状态怎么样?”灵犀问飞朵。
安小婉没死,被白婆婆救出来后,本是安置在了东厢房中。后来灵犀派荷叶传话,白婆婆便带着飞朵与荷叶把安小婉安置到了凝脂阁破旧不堪的正殿之中。
那正殿的外殿与内殿已经坍塌,破落不堪。好在百年前的宫殿构造与当时不同,寝殿虽然与内殿相连,可主体上却是分享的,连殿门也是另有一扇。只不过那寝殿的殿门也坍塌了,大扇的门板砸在内殿坍塌了的墙上,已经看不出来原来的样子。
就是这样一个看着不能住人的地方,成功的让安小婉躲过了永安帝身边暗卫的两次搜查。
飞朵摇摇头,“愣愣的,只看那半截步摇不说话。眼泪说流下来就流下来,她的脸上就没干过……”
“真是个没用的!在这冷宫之中寻死觅活的给谁看?真不应该救了她,让她死在琉璃轩里好了。”
灵犀心中气安小婉的没用。到了这冷宫之中,连怎么活下去都成困难,她居然还有那闲情逸致在那里哭。大火那日若不是白婆婆心善,带着飞朵去救她,她此时早就葬身火海了。
从生死边缘跑了个原回趟都不能想通,灵犀真弄不懂安小婉的脑子是什么构成的!
白婆婆佝偻着身子,拄着木棍从厢房外走进来。目光凌厉的看向灵犀,冷着一张皱纹横生的脸,道,“你自己还半死不活的呢,有什么资格说别人?你当初要是早听了我的话,何苦多受这么多的罪,到头来那孩子还是没保住了。”
灵犀的脸一下子就惨白了,心脏如被白婆婆拿了锋利的刀一刀一刀去扎一样。
荷叶连忙对白婆婆道,“白婆婆,算婢子求您了,您就少说两句吧。”
白婆婆看着半歪在炕上,脸上无一丝血色的灵犀,斥责道,“谁心里还没有过不去的那道坎?你在那道坎上爬过去了,不证明你有资格回头去嘲笑那还在坎那边的人!哼,再说你还没爬过去呢,五十步笑百步,有什么资格张狂!”
说完,领着飞朵端着药碗走了。
荷叶连忙用手去抚灵犀的后背,语气焦急的道,“娘娘,白婆婆口硬心软,您可不能把她的话往心里去。您要顾忌着自己的身子。”
灵犀胸口憋着一口凉气,直到白婆婆走了很久,才慢慢吁了出去,回头对一脸焦急的荷叶道,“没事,若连这几句话我都受不了,那我日后出了冷宫,又要如何去受那些妃嫔如刀子的冷言冷语?”
几个呼吸后,灵犀抚着胸口,对荷叶煞有其事的道,“荷叶,我要真在这冷宫之中死了,不是被皇后派人害死的,一定是被这恶婆婆给气死的。你记得要给我报仇……”
荷叶本哭丧着脸,却被灵犀一句话给逗笑了,“娘娘,您能说出这话来,奴婢就放心了。”
待脸上冰凉的感觉没了,灵犀伸手捏了捏荷叶粗糙的两颊,道,“扶我去看看她吧,白婆婆说的对,我现在还真没资格去说婉嫔。”
“娘娘,您身上还有伤……”
“在胳膊上又不在腿上。”灵犀扶着荷叶伸过来的手道,“我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灵犀扶着荷叶的手,跨过地上的碎石,绕过坍塌的外殿与内殿,从寝殿后墙体上一处豁裂的大口子走了进去。
寝殿还有半间能用的房间,被荷叶与飞朵用破旧的棉被隔了一个勉强能住的人狭小空间。因光线不足,里面整日里都是昏暗的。
待适应了里面昏暗的光线后,灵犀抬眸打量了下这空间里的布置。
在最暗的地方,支着一张床铺,上面铺着此许干草,两床旧棉被。床铺的边上,放着一块从墙上掉下来的平整大石,石头上放着几只粗瓷白碗……
除此之外,别无它物。(真是破旧的我不想形容,泪目……)
安小婉就坐在那唯一的床铺上,看着右手上那半截步摇泪眼模糊。飞朵坐在床边,手里端着那只满着汤药的碗,正劝安小婉吃药。
听到声音,飞朵回过头。看到是灵犀,心里明显是松了口气,然后道,“莺嫔娘娘,您怎么过来了?”
“我来看看她。”灵犀扶着荷叶的手,迈过不平的地面,坐在飞朵让出来的位置上。
“婉嫔,你还想不通吗?身在冷宫,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安小婉抬头,轻抚自己被烈火烧得狰狞的左脸,哽咽着问道,“如今我不哭,还能做什么?就算有朝一日皇上相信我是无辜的,我又拿什么脸面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