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皇后坐在矮炕上,面上露出一丝哀伤。
紫晚拿出一条素白的帕子递给朱皇后,劝道,“娘娘,您若是心中难受,那便哭上一哭吧。”
朱皇后摇头,头上凤钗微微颤动,“本宫哪里还有眼泪?只不过是想到父亲病重,心中难过而已。”
“国丈大人吉人天相,定会无事的。”紫晚安慰,“要不娘娘睡一会?也许醒了,国丈府里就传来好消息了。”
朱皇后还是摇头,一叹道,“本宫哪里睡得着,你扶本宫去看看五公主吧。五公主这么大了,还未曾见过外祖父呢……”
说着,一直哽咽。
紫晚扶住朱皇后的手,道,“娘娘,您可以和皇上请示出宫省亲啊,带着五公主,也好尽一尽孝道。”
“省亲说来简单,做起来却是极其劳民伤财的。若是头几年,本宫一定和皇上去说,可现在……”
可现在朱弦文病重,朱氏一党风雨飘摇。朱皇后真怕自己任何的小心思都会惹起永安帝的不快,从而牵怒于自己。
左劝也不行,右劝也不行,紫晚噤声不再说话了。只在脸上挂了慎重的表情,尽量让自己不在朱皇后的面前出半分的错。
永安八年四月初二,朱弦文于国丈府中病重不治,薨。
永安帝在得闻消息时,脸上虽然并无什么表情,心中却是一沉。
半个时辰后,永安帝对冯公公道,“去给皇后递个话,朕准她省亲一日,为,为国丈尽孝。”
永安八年四月初九,朱皇后省亲。
相比他朝皇后省亲,朱皇后少了很多礼节。长长的着了素装的仪仗停在国丈府的门口,朱皇后只扶了紫晚的手,在灵堂上站着哭了一哭,连跪都不能跪。
待到时间到了,朱皇后起身回转时,朱皇后的生母朱刘氏跪在她的脚下相送。朱皇后心中哀戚,把朱刘氏扶起来,母女两人抱头痛哭。
朱刘氏是哭朱弦文一死,这后宅还不知要乱成什么样子。
朱皇后则是在哭,朱弦文一死,自己的中宫皇后的位子还能坐上几天?
永安八年四月十五,潘长文密奏弹劾朱氏一党,共罗列出圈地,卖官,操控科举,打压贤臣,走私私盐,官商勾结等二十条罪证。
在奏折的后面,潘长文还罗列出了一份名单,上书依附朱家的朝中大臣六十七名,从文臣到武将,从三省到六部,其中有四名正四品以上官员。
永安帝拿着那份厚厚的奏折,沉默不语。
朱弦文这些年来,把朱氏一党的权势集于自己一已之身。与其说是野心太大,倒不如说朱弦文对永安帝保存了一分为臣之心。
朱弦文在用这份名单对永安帝诉说,他身为人臣,从未想过谋逆。不然,他的帝位不可能坐了这安宁的八年。
永安帝把奏折扔在桌子上,长叹一声。
朱弦文虽然从未对他有过不臣之心,可朱弦文手中的权势,却早已让永安帝忌惮。
所说的功高盖主,不过如此。
潘长文见永安帝脸上闪过犹豫,把配在身上的上方宝剑拿交于一旁的冯公公,了然的道,“皇上,虽然这些年朱家权势滔天,可老臣还是要说一句公道话。朱尚书,是千古一见的忠良之臣。”
“朕心痛矣!”
朱家没倒,朱氏一党倒了。朱家入仕的族人,被永安帝降的降,贬的贬,再不复往日的声势。
冷宫之中,灵犀看着前来报信的喜月,眼中流露出一丝欣喜。
朱家虽然未倒,可朱皇后的权势却不是同日而语的了。如今灵犀手中握着飞朵这张王牌,再加上冯公公让人传话,说皇上对她还有三分留恋之意……
她翻身,指日可待。
如今唯一让灵犀心中为难之处,便是史占鹤在宁王手中。没有史占鹤,就没有办法证明自己被打入冷宫之时,身怀龙嗣。
如果不能把她的假孕嫌疑洗清,就算永安帝把她接出冷宫,永安帝在心中也定会对她存有芥蒂。
喜月走后,灵犀对荷叶道,“和沈丰说,我要见宁王。我倒要看看,他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把史占鹤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