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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理发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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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出阳想了一个办法,把候在门口的公雪叫了进来,假装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平素里店内的情况,眼睛则不断在房间内扫视,偶尔翻翻窗台、桌子上的物件。此时公雪脸色有点儿苍白,说话也有些词不达意。李出阳觉得不对劲:“你怎么了?”

    “我……”公雪有些难以启齿:“我上周刚刚流产。”

    出阳“哦”了一声,想了半刻,顺势让公雪坐下休息,又给孙小圣使眼色让他去外面寻摸寻摸。孙小圣当着公雪的面只能配合,出了门就低头大骂李出阳臭来劲,都说拿着鸡毛当令箭,他这连鸡毛都没有呢就敢发号施令,累傻小子呢!他揉着自己刚才酸痛的胳膊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翻翻水缸、踢踢木头板,连个钥匙影子都看不见。越没发现他就越来气,心里咒骂李出阳瞎作怪,正巧脚边有个铁锹头,他站上去成了人肉陀螺,转圈玩。

    李出阳和公雪推门走出来,看见孙小圣踩着人家的工具玩,气得大骂:“你脑子进屎了?踩坏了自己赔!”

    公雪无奈地笑笑:“没事,这……”她低头看了好几秒,才又说:“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铁锹头而已。估计是把儿松了,掉下来了。”

    “不是你弄的吧?”李出阳瞪着孙小圣。

    “我弄的我赔!”孙小圣最烦他当着外人耍威风。

    公雪知趣地离开,孙小圣也迈大步要走,宣告新一轮的冷战开始。李出阳一看不行,这有悖于自己最初的计划,马上拽住他,摊开手,里面正是一把已经压弯了的钥匙:“你看看这是什么?”

    小圣一蹦三尺高:“在哪儿找到的?”

    出阳回头指指门口的上方:“就在门框上面。”

    “这么说,凶手就是吴昌红了?”

    “是她的可能性很大,但是光凭一把钥匙也不能完全定性。先去找老薛汇报一下情况吧。”

    薛队正在和派出所民警沟通,他们几人基本都认为这是一起意外,给每个人做完笔录后探讨着怎么收尾。如果是意外事件,那么只需要由公安机关监督着善后即可,接下来死者家属就可以直接走民事诉讼。几个人正说到这一块儿,李出阳跑过来把老薛拉到一边,说了他们的怀疑。老薛眉头一皱:“有这种事?带我上楼看看。”

    出阳和小圣带着老薛上楼转了一圈,老薛自己琢磨了半天,也算基本认可了他们的推测:“那就把吴昌红叫来问一问吧。听公雪说,这个人确实和贾玉丹有过矛盾。”

    他们把吴昌红带到那间监控室里单独问话,吴昌红平时就话少,紧张起来更是无言以对,俩眼珠子要么静止不动要么左右乱转,好像十分恐惧。薛队为慎重起见,特地向派出所借了一名女民警在侧,防止她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有一次也是个女事主,因为醉酒在警队大出洋相,老薛过去阻拦,她竟然三下五除二将上身脱个精光,让老薛拿着碳素笔给自己设计文身,不设计就不穿衣。后来没辙,灿灿给她画了只美羊羊,她这才一边说“这麒麟真虎实”,一边满意地套上外衣。所以现在但凡有女性被询问者,甭管大事小情,都必须找个女民警或者女性旁证在场。

    薛队问吴昌红:“能跟我说下你和死者有过什么矛盾吗?”

    吴昌红低着头,揉着衣角不说话。孙小圣记得《红楼梦》里女性角色但凡扭捏的时候都揉衣服。越揉越可怜,越揉越无辜。大家都会了。

    “我和她,其实没什么……”

    “其实没什么,”孙小圣故意把头两个字提得特别重,“也就是说,还是有一些事情的,对不对?”

    “就是……就是那次烫头嘛,她不满意,后来她就没再理过我,不过还是经常来,一般都是我们老板娘接待……”

    李出阳问:“我听说,你家里挺困难的,对吧?”

    吴昌红家里有两个上学的弟弟,父亲常年卧病在床,两个月前病故了。这都是刚才在吴昌红住处,公雪告诉他的。

    “上次贾玉丹花了一千六百块做头发,但并不太满意,公雪退了她一半的钱,还扣了你五百块工资,对吧?”出阳的意思很明显。

    吴昌红低下头,沉默半天,说:“我知道你指什么!确实,她家就在这里,也是做买卖的,根本不缺这几个钱。而我就不一样了,每天被客人吆五喝六的,也就两千多块的工资,一年也就回一趟家,人和人之间就是这么不公平。而且自打那以后,她来店里看我都翻白眼,好像我真是个不值得搭理的下人一样!”说最后几句时,吴昌红开始默默地流眼泪。

    “你挺恨她的,对不对?”李出阳问。

    “恨说不上,但……真的是……真的是很反感这种人,有几个臭钱就……”她说着说着,忽然意识到什么,“你们把我叫来问这些是什么意思?”

    薛队说:“你不要紧张,我们是来了解一下情况。”

    “了解什么情况,人不是被灯砸死的吗?这和我们之间的矛盾有什么关系?”她好像受到什么点化一样,瞬间反客为主。

    孙小圣挡了挡薛队,一副劈头盖脸的架势:“行了,你也别装腔作势了。我问你,对面那间仓库,钥匙只有你有,对不对?”

    “是呀!怎么了?”

    “就在贾玉丹刚刚被公雪带去洗头时,你上楼来这二层干什么?”

    “我……”她又开始结巴了。

    “你倒是说话呀!”她越是吞吞吐吐,孙小圣就越是理直气壮。

    “你答不上来就是可疑。如果真可疑了,不说话也是没用的。这点儿道理你不明白?”李出阳提醒她。

    一边的女民警是个胖妇人,听半天脑瓜儿跟不上,但大概也明白是这店员有事隐瞒,便好言相劝:“没关系,你有什么说什么就行,这里又没有你们店里的人。”

    这句话倒点醒了吴昌红。她重新抬起头,说:“当时……因为我猜贾玉丹待会儿可能还要做头发,老板娘虽然能给她洗头,但老板娘怀孕了,烫头的药水肯定是不愿意碰的,所以八成还是会叫我给她上药水……所以……我不想接触她,怕回头她再找事扣我的钱,我就想找地方躲会儿。我怕回到宿舍老板娘找我,就想到二楼这间屋子里躲躲。平时这个时间胡哥一般都在午休,没想到他们当时在屋子里看电影,我就没进来,直着走过去,想换个地方待。没想到地滑,在门口跌了一跤,我怕胡哥发现我偷懒,就赶紧跑下去了。下楼时刚走到楼梯底端,就听见老板娘大叫了一声,我跑过去一看,才知道出事了。”

    说着她还把胳膊挽起来,给小圣他们看胳膊上摔的红印。

    孙小圣一拍桌子:“我全都明白了,就是因为这一跤,把楼下的吊灯震掉了!”

    李出阳瞪了他一眼:“怎么可能,要是真这么容易掉,这上面天天有人走来走去,灯早就掉下来了。”

    “可是也没有别的可能性了呀!”小圣双手一摊。

    李出阳把那把弯了的钥匙拿出来给吴昌红看:“这个你还认识吗?”

    吴昌红摇摇头:“……我不知道这是什么。”

    “不知道这是什么,它怎么会在你屋的门框上?难道不是你放的?”

    吴昌红哭了起来:“警察哥哥,我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呀。我屋门框上有什么,我住了这么久我都没注意过……谁没事老扒着门框看上面都有什么呀!”

    李出阳想了想,问:“你的房间平常锁门吗?”

    “只有我睡觉的时候才反锁,贵重物品都锁在抽屉里,屋门是从不上锁的呀。院里就这么几个人,锁来锁去会很麻烦的。”

    李出阳让女民警把吴昌红带了出去,然后坐下和薛队、小圣一起分析案情。现在是这样:案发时公雪在楼下,胡安及小舅子公小军在楼上监控室,店员吴昌红自己跑到楼上走廊里,并且摔了一跤。也就在这一跤前后,楼下的吊灯就掉下来了。看来孙小圣猜测的不无道理,以吴昌红这样瘦弱的体格,很难一个人挪动那么沉重的大铁柜子,并且将其推倒,再在极短时间内恢复原状的。那么吊灯之所以掉下来,很可能就是因为吴昌红摔了那一下,把楼下吊灯震了下来。

    孙小圣说:“如果这是件意外,那么最正常不过。如果不是意外,我觉得咱们调查的重点不应该在这一层,而应该在楼下。”

    “为什么?”薛队看着他。

    “我觉得,吊灯很可能事前被人做了手脚,才轻易地能被震掉。”孙小圣说着就拉起薛队往楼下走。李出阳想起什么,掏出之前在楼下地板上找到的两个木楔子,像老头子揉核桃一样细细把玩。出阳忽然想到什么东西,又在门口转悠了几圈,然后下楼去了后院。等他再回到理发馆一层时,看见孙小圣和薛队还在吊灯的位置一边比画,一边说着什么打孔什么膨胀螺丝的,云山雾罩、唾沫横飞。薛队皱着眉半天不表态,显然已经听糊涂了。小圣见出阳出来,便过去问他想法。出阳没理他,走到门口递给他一根烟。那意思是歇歇吧,制造这么多又酸又废的唾沫星子也怪累的。

    理发馆斜对门的包子铺已经开始挂灯笼。快过年了,爆竹声在远方炸响,像一串春雷,让人又提神又振奋。街上飘来一股辣椒味儿,定是哪扇窗户里在吃火锅。一个小孩儿在地上支着一个铝盆,又小心翼翼地在盆下码着几粒小米。小圣问出阳这孩子在干什么,出阳说:“这你都没见过?这是扣麻雀呢。你有童年吗?”

    “你有!扣个破麻雀就有童年了!”

    小孩儿把支铝盆的木棍上拴好线,又把线拽好,远远地等着麻雀上钩。李出阳忽然看着不出声。远处爆竹声短暂停歇,周围安静了下来,半天也不见有麻雀上钩。李出阳忽然说:“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孙小圣赶紧问。

    李出阳跟小圣耳语几句,小圣听完乐颠颠地就往后院跑去。薛队在楼梯口将小圣拦住,问他进展得怎么样了。李出阳过去帮小圣解围,跟老薛说:“把大家叫到一起吧,我有个事情要问问他们。”

    “大家?都是谁?”

    “店里的人。问过之后我就知道谁是作案人了。”李出阳胸有成竹。

    薛队很快把人召集到了二楼的监控室。李出阳面朝大家说:“我们一开始都想错了,虽然这确实是一起谋杀案,但里面也有意外的成分。”

    大家面面相觑,公雪听得不顺耳:“谋杀案?谋杀贾玉丹?”

    李出阳说:“错,这个人想杀的,其实不是贾玉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贾玉丹只是枉死的,这个人想杀的是你。”说着他看着公雪。

    “想杀我?”公雪眼睛都直了,好像这句话有千万种含义。

    李出阳笑笑,又扭脸看公雪的丈夫,也就是这家理发店的老板胡安:“胡老板,我说得没错吧?”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胡安一脸不解。

    李出阳不紧不慢:“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老婆流产的事你知道吗?”胡安一怔:“我……我当然知道。”

    李出阳又看着一脸惊讶的吴昌红:“你不知道,对不对?”

    吴昌红使劲摇摇头。

    李出阳又问公小军:“你知道吗?”

    公小军也摇头:“我不知道!”然后他又拽着公雪问:“这是怎么回事?”

    李出阳问公雪:“不好意思,这里我要打听一下你的家事了。你怎么流的产?为什么你的店员不知道?”

    “这……这跟她也没关系吧!”公雪一时面红耳赤。

    李出阳道:“对,确实是跟她没关系。不过就是很古怪,按说流产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而且一旦出这种事,在你们这个小店里也一定会闹出不少动静。但吴昌红与你们朝夕相处都不知道,甚至连你亲弟弟公小军都不知道。这就说明一个问题——是你主动去医院打的孩子,对不对?”

    “你……你连这都猜得到?”公雪一脸惊疑,却不置可否。

    “肯定是因为什么不得已的原因,你擅自把孩子打了。而你又怕你弟弟责怪你和心疼你,就暂时瞒着他,当然,也就更不可能让吴昌红知道了。但是胡安知道,也就因此恨上了你。”

    说到这儿,胡安已经呆呆地坐到了身后的椅子上。李出阳看着他:“我说得没错吧。其实,你早就知道这灯不牢固,而为了让你的计划得以实施,你还特意做了手脚,把顶棚上吊灯的钻孔捅大,加了木楔子进去。你好好看看我手里的木楔子,两边还是新碴儿,一看就是才锯开没几天的。”

    “这就不对了吧?我姐夫当时可是和我在一起啊!我们在一起看电影来着,你忘啦?”公小军提出疑问。

    “没错,他是跟你在一起,可他利用了一个机关,就自认为能控制住吊灯的落下。”说着他让吴昌红打开对面的屋门,指着那只铁柜子,“地板是水泥的,阻力很大,他把铁柜子向前低,找了一根木棒支住,然后在木棒顶端拴了一条棉线,顺着这扇门底下的排风口顺出来,线的另一端拴到了监控室门下方的排风口上。因为监控室屋门是向里拉开的,所以只要他找借口开一下门,木棒就能被线拉到一边,铁柜子应声而落。”出阳屈身比画,又操纵着屋门给他们做演示。

    “不对啊!那最开始我进这间屋的时候咋没动静?”公小军说。

    “你好好想想,当时肯定是胡安在屋里等你,让你过来一起看电影,对不对?”

    “是啊。”

    “他给你开的门?”

    “对呀。”

    “他是怎样给你开的门?”

    “他……”公小军声音忽然大起来:“我想起来了,他当时把门开了小小的一条缝,说是里面音箱声太大,让我赶快进来,怕吵到外面客人!”

    “这就对了!胡安怕你进来时会发现门口的棉线,也害怕你进来时开门把对门的木棒拽掉,于是故意把线留得有富余,一是能让它自然地拖到离地面不远的地方不被发现,二是不至于稍一开门缝就触动机关。”

    李出阳蹲下身子继续给他们演示:“你们看看这里,这个门下方的排风口因为都是斜侧着的小木板,所以平常很难清理,但是这里有几条清晰的痕迹,一看就是棉线留下的,与对面那扇门排风口上的一样。”

    大家看明白了听懂了,却还是将信将疑,扭脸全看胡安,盼他给出一个解释。胡安一言不发,保持沉默。“可他是怎么知道我姐在没在底下那个位置的啊?”公小军一看就是在顺着李出阳的逻辑使劲思考。

    李出阳指指他身后:“看那个啊!”那里正是监控显示屏。

    所有人看看亮闪闪的显示器,又看看蔫头耷脑的胡安,全没了话,屋里只剩下监视器的轰鸣声。李出阳故意让场面冷下来,这对胡安来说比任何指证都煎熬。当然,对公雪来说同样是折磨。证据近在咫尺,丈夫又保持沉默,她感觉自己忽然不认识这个坐在自己面前蜷着身躯的高大男人了。

    李出阳看着胡安继续说:“但是你没想到,这时候你的店员抵触给贾玉丹上药水,竟然临阵脱逃了。她跑到监控室门口想进来,却发现你们俩在屋,于是下意识地往前走,就绊到了你布置的那根棉线。于是机关就触发了,铁柜子就倒了下来,她自己也摔了一个大跟头。当然,这个跟头跟铁柜子倒下是同时的,再加上音箱声音太大,她自己也没听到铁柜子倒地的声音。可是这时候,楼下的吊灯已经掉了下去。而这个时候公雪离开了洗头区,去后面拿洗发液,吊灯就直接砸中了躺在洗头池上的贾玉丹!”

    这时候孙小圣气喘吁吁地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之前在后院里见到的木棍和铁锹头:“没错没错,就是这个。这些都是后院里的,铁锹把儿和铁锹头分别扔在两个地方,并且我试了,这铁锹把儿根本没松动,插进去照样使。这家伙肯定就是临时把铁锹把儿拆下来,用这根木棍支住的铁柜子!”

    李出阳接过那根木棒看了看,说:“就在大家都着急报警时,你上了楼,进了仓库,赶紧把铁柜子放回原位,把木棒从窗户扔了出去。但是你发现铁柜子倒地时上面的钥匙磕弯了,为了不引起怀疑,就把钥匙拔了下来,然后去了后院,把钥匙放在了吴昌红屋的门框上,怕万一警察怀疑就嫁祸于她。对不对?”

    胡安用胳膊使劲抱着脸,双腿也越贴越紧,好像乌龟要缩壳。公雪听不下去了:“不不,不可能是这样。他不会这么干!”然后她又走到胡安面前,扯着他:“你说句话呀!你再不说,你就成蓄意谋杀了!你倒是说话呀!”

    胡安终于说话了:“是我!我……我知道这肯定是要败露的,但我就是忍不住!”

    公雪眼睛立刻通红,扯着他衣服问:“你说什么呢?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为什么?”

    胡安站起身:“你还问我?你到现在还问我?你到现在还跟我装糊涂?”俩人互相看着,目光在空中展开厮杀。小圣猜,一定是有奸情,夫妻之间的恩怨必须这么狗血。

    薛队上前把俩人分开。这时候,公小军冲胡安嚷嚷上了:“就因为我姐打了孩子?我姐不是说过吗,这孩子属于超生,生了也是罚款。你就因为这个要杀我姐?还拉着我当幌子?胡安,你心咋这么狠?”

    胡安说:“我没想杀她……我只是……只是想砸她,让她办不成事……”

    “办什么事?”

    胡安瞅着小军:“你真的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呀我?你快说呀,你要急死我呀!”小军瞅瞅他,又瞅瞅姐姐,一脸憋着尿没处撒的苦痛。

    胡安说:“公小国得的是白血病,你姐姐配型成功,她为了捐骨髓,就擅自把我们的孩子打了,这事你不知道?”

    公小军一下傻眼了,半天他问公雪:“是这样吗?”

    小圣脑洞大开,积攒的狗血元素顺着洞口跑得一干二净。

    “我救我弟弟有什么错?”公雪涕泪横流地看着胡安。

    “你救你弟弟?你说说,你救你弟弟你付出了多少?咱们这个小店,每天的流水是多少?你每天贴给你弟弟的住院费是多少?咱们每天的伙食费是多少?你每天给他请护工又花了多少?好,这些钱是救命的,即使他痊愈的希望不大,转机不大,咱们也尽力,这我没有意见。但是你自己什么身体状况,你不知道?本来就贫血,好不容易怀上老二,因为这个你没跟我商量就打了胎。可是你不想想,你弟弟那边那么着急要骨髓,以你现在的情况你给他捐,和送死有什么区别?再说了,医生能保证你捐了他就能痊愈吗?保证不了!我看你是走火入魔了!”

    “我家的事不用你管!”公雪彻底爆发了,要跟胡安撞头,被一伙人拦住了。

    胡安说:“我就是想给她砸到医院里去,让她捐不成骨髓。要不然,我们这一家早晚要因为这事散了伙!”

    孙小圣想,不狗血的恩怨都让人沉痛。公雪不顾个人安危舍子救弟,实在不是一般之举。但胡安是一般人,更是孩子的父亲、公雪的丈夫,不反对才怪呢。不反对都显得这人大义凛然过了头。但从公雪的角度想想,她的做法虽然有些自私,甚至不那么人道,但也是穷途末路中的个人权衡。就像电影里演的,地震之后水泥板子两边压住了儿子和女儿,只能救一个,怎么选择,就全凭个人意志了。谁让孩子在她肚子里呢,女人这时候就成了情感的独裁者。

    对错谁又说得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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