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最大幅度,我还必须要用一张伪装的面孔来面对所长那张老脸。
“赵铁树,你当几年民警了?”所长逼向他,像响尾蛇的眼睛。
赵铁树始终低着头,答非所问,“这个丫头片子,她当时根本没说是采访。”
“别人都有职业敏锐性,你当警察的,嗅觉跑哪里去了?没嗅觉总该有直觉吧。知道景志虎今天来干什么的吗?来质问我们手铐的事情。我们压都压不住,你们倒好,干脆釜底抽薪,全部告诉了人家。我问你,你在那里显摆什么?觉得还不够乱吗?”
“手铐的事情我们都不知道,怎么景志虎就这么快知道了?是不是我们所里出了内奸?”
“和尚”的问话并没有改变所长的发怒方向:“赵铁树,你当着全所人的面说说,你怎么给人家舆论一个交代。那位记者刚才说了,她将和广大观众一起密切关注此案的进展情况。”
赵铁树已经变成了一只冻僵的鸭子,肢体僵硬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所长看上去火气泄得差不多了,说话的语调不再那么尖锐:“我今天原本不想发火,但我发了。我实在无法理解在我们所发生这样摸不到鼻梁骨的事情。我就不明白了,所里一点点儿事情,我们自己人都还不知道,外面的人就早早知道了。你们说这是一种什么怪现象?到底是谁把消息走漏出去的?目的是什么?这是一个值得我们深究的问题。
“作为一名民警,我们时刻要有保密意识。决不能对什么事情都掉以轻心麻痹大意。我们办理的有些案子不是要对群众保密,是怕在没有结果之前说出去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可能会引起社会恐慌,造成负面影响,给我们的工作造成被动的局面。所以,在问题没有得到解决之前,我们尽量避免和媒体正面接触。在适当的时候,我们会为社会澄清事实的,但绝不是某个民警去解决的事情。”
“妈的,景志虎这招也够狠的。”“和尚”骂道,“这不是给我们上眼药吗?”
“我们不能埋怨人家,我们要学会换位思考。假如是我自己的家人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还不一样急眼吗?事情发生了,影响造出去了。现在全市乃至全疆都在关注这个案子,该怎么办,你们自己想清楚。”
会议刚刚散去,火药味却在聚集。离开会议室的一刹那我就看到了赵铁树和孔梦龙那对峙的眼神。还没等我走到楼下,激烈的争吵已经响彻了这个小小的院落。我知道这场“世纪之战”是早晚要发生的事情,只不过借用了今天这跟导火线而已。对于孔梦龙来说,在赵铁树落井之后,这是他搬起石头的最好机会。对于赵铁树而言,这也是一个排泄郁愤的合适理由,在人员还没有全部离开之前,这种撞击还不可能上升到“武力冲突”。闹闹吧,就当是在公园里散散步。
我不想在这个时候接任何人的电话,包括景致。看着她的名字在手机屏幕上晃动得有些眩晕的样子,我还是没有避开怜香惜玉的心情。
“还没有开完会吗?”她问我。
“完了。”
“现在有时间吗?”
“没有。”我斩钉截铁。
“你心情不好?”她第一次发出女性温柔的声音,像纱,轻轻触摸着干燥的脸。
“有些吧,”我说,“被人用舌头捅了一刀。”
她笑一下,这是景晨事件以来我第一听到她的笑。“捅到你脸上了吗?”
我有些反胃,“我讨厌警察这个职业!”我是吼出来的声音。她可能被我吓坏了,半天没反应,我可以看到那双惊愕的眼睛。
“没什么奇怪的。”我平淡得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也许我很快就会离开这个地方。关于案子上的事情,以后你和秦警官联系。”
“刚决定吗?”她问。
“也许不是。”我没有骗她,在我遭遇这个“新闻事件”后,走出会议室,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我在想妈妈的那些话,和家屋后的那个花园。
“你不后悔吗?”
“我还没有遇到过后悔的事情。”
“我妹妹给我说了一个情况,你不想知道吗?”
“不想。我说了,你可以直接和秦警官联系。”
“算我看走眼了。原来以为你是一位很有正义感很负责任很有性格的一位警官,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我冷笑一声,“我本来就不是一名真正的警察。只是一位在这里实习的准警察。”
“可我第一眼看到你时就确定你是一位警察,真正的警察。”
“你看走眼了。”
“没有!我相信自己的眼睛。”
“为什么你那么自信?”
“我不告诉你。而且,我不愿对一位没有方向感的男人说出自己内心的感受。如果你真不想当警察了,我将在你的生活里消失。”
“我不苛求没有缘分的情分。”
“你是个懦夫!”骂完,她挂断了手机。
一阵心痛之后,那个可恨的手机便疯狂地飞进了墙角那一堆厚厚的积雪里面去了。